周塬贵停了手,周迟榆再也忍不住地嚎哭出声:
“是李峰青!是李峰青昨日在云烟楼给我的!”
周塬贵没有因为得到而放松,而是越发紧绷:“他哪里来的盐引?”
周迟榆慌乱摇头:
“我不知道!”
见周塬贵又要举起藤棍,他吓得魂飞魄散,哭声陡然拔高:“我真的不知道!他只说是别人孝敬他的!”
孝敬?
这个词一出,周塬贵的神色立即变得凝重,不仅是他,在场众人心底都沉甸甸的。
周迟榆不过十六,还有四年才要及冠,在周家也只是个庶出,其实根本办不成什么事情,李峰青不可能是有事求他,除非是有意借此将周家拉入贪污一案的风波中。
封温玉这样想着,就看见周迟榆下意识地朝她看了一眼,封温玉心底咯噔了一声,她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直接问出声:“他怎么会这个节骨眼给你盐引?你答应了他什么?”
封温玉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她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周迟榆脸色越发惨白,但他清楚,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再也不可能瞒过去。
他自暴自弃地说:“是李峰青说……这次来扬州城的钦差大人和表姐有关,我拿了盐引,钦差根本不会往下查……”
话落甫落,会客厅内倏然一静。
封温玉彻底僵硬在原处,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尖都透着没有血色的白。
卢氏这个时候,陡然恨声:“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害了周家还不够,还敢将你姑母家牵扯进来!”
于卢氏眼中,周家是周迟柏的根,封家就是周迟柏的后路。
周迟榆一下子祸害两家,岂不是让卢氏恨到了骨子里。
封温玉白着脸,她再没了平日中的温和,声音极冷地问周迟榆:“你知不知道你接下盐引的行为代表什么?”
周塬贵沉默,卢氏和周迟柏担忧地看向她,眼见封温玉松开了扶住她的手,老太太也彻底没了替周迟榆求情的声音。
“拉着钦差同流合污,这是欺君罔上,一旦被查清,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封温玉根本保持不了冷静。
封家在圣上面前得脸,也就代表着政敌无数,顾屿时刚入朝就被圣上看重,盯着他的人也只会多不会少,一旦顾屿时于江南一案谋私,顾屿时和封家都会彻底完蛋!
李峰青如此算计,背后定然有人指使,那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把柄!
封温舟也出现在会客厅,他拉住了封温玉,他挡在封温玉前面,惯来沉闷的人如今一脸冷意,他说:
“今日一事,我会如实传信回京城。”
周塬贵和卢氏都是脸色微变。
说罢,封温舟拉着封温玉就要走,在路过周迟榆时,他倏然停下:“我阿妹和那位钦差没有任何关系。”
“你利用我阿妹一事,我记下了。”
他神色冷寒,毫不避讳地当着周家人的面警告周迟榆:
“你最好祈祷你一辈子都不会踏入京城。”
周迟榆惊变,怎么也没想到平日中沉闷不语的小子会一出声就是掩饰不住的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