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北,言府。
往日威严肃穆的高门大户,此刻已被装点得一派鲜艳喜庆,大红绸缎一路从门楣挂到了庭院。
宾客们互相抱拳道着恭喜,丝竹唢呐声一阵接着一阵。
今日乃是扬州巨贾言万财独女言玉娘的大婚之日,新郎是扬州名声显赫的青年才俊李秀才。
一边是富甲一城的商贾之家,一边是书香馥郁的名门士族,二者门当户对,这桩婚事此前成了茶馆酒肆中津津乐道的美谈,今日前来观礼贺喜者,少说也有半个扬州的头面人物。
秦素和轻衫立在言府大门一侧,身穿捕快公服,腰间佩刀,目光扫过正厅前的人群。
两人是负责维持今日秩序的。
这样的大户人家喜事向来排场盛大,杂乱之人趁势而入实属常事,因此县衙依例派捕快巡场,以防万一。
“啧,这排场,倒真是让人开了眼界。”轻衫扫了一圈,嗤笑着感叹。
他并非真的羡慕这种铺张,只是单纯觉得太过劳民伤财。
秦素皱了皱眉头,不做声。
光是看这乱糟糟的场景就头疼得想骂人,这常汝琰真是脑袋有问题,偏让她来管这种闲事,难道不知道她更愿意待在案发现场?
“秦捕头,轻捕头,辛苦了,辛苦了。”
言府管事言四小跑上前,满面堆笑地对着两人施礼,“这场面您也瞧见了,人太多事杂,烦请二位多多费心盯紧些。稍后新房拜堂之时,还得请二位去后院巡视,免得有人心怀不轨,搅扰了喜事。”
“分内之事,言管事放心。”轻衫抱拳回礼。
秦素倦倦应了一句,“我们会留意。”
嘴上说着,心里却翻了八百个白眼。
这些古代土豪办喜事真事儿多得离谱,一个个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金玉满堂似的,简直是凡尔赛摆到明面儿上来了。
言福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转身招呼其他贵客去了。
鼓乐声愈发喧嚣,拜堂的吉时选在午后,此时正是宾客云集,推杯换盏,热闹非凡。秦素和轻衫按照管事的吩咐,避开人流,沿游廊向后院的新房走去。
越往后走,喧闹渐渐散去,耳边安静许多。新房所在的院落被装点得喜气洋洋,门窗皆贴满了鲜红的囍字。
“那边那个就是镜房了。”轻衫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屋子。
镜房。
在昭庆,富贵人家无不在办喜事时为新娘的房间嵌上奢华铜镜,越是富裕,镜子越多越华美。
言府的新房镶嵌的铜镜极为昂贵,据说是言万财为爱女特制,寓意“花好月圆,镜映璧人”。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大叫声,声音恰好是从新房的方向传来的。
秦素和轻衫神情大变,不假思索地朝那间屋子跑去。
房门外,一个小丫鬟正瘫在地上,双腿不停打着颤,她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门,战战兢兢挤出几个字,“小……小姐……好像没……没……”
话音刚落,小丫鬟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秦素抬腿狠狠踹了下门板,门闩颤抖了几声,却没被踹开。
“里面好像被顶住了。”轻衫低声道。
“救人!”秦素厉喝一声,后退了半步,和轻衫侧着肩猛地朝门板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