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此刻也一副听觉敏锐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转身将小竹篮拿到身前。
洛宁低头看着大黄,比划着姿势让它去找祁渊,祁渊那里有吃的,大黄不语,狗头试探了半刻,小心避开洛宁的腿,咬着洛宁的衣角便朝外扯。
祁渊有些不开心,默默的将竹篮转身放了回去,洛宁敏锐的察觉到了祁渊的低气压,解释道:“它可能不饿,嘿嘿。”
祁渊嗯了一声,大黄仍奋力将洛宁朝外扯,洛宁怕把小狗的牙扯掉,伸手将它抱到怀里,大黄委屈的哼哼唧唧。
洛宁哄孩子似的看向怀里的大黄:“怎么了?长大了有脾气了是不是?再调皮就该让小杏给你拴起来,到时候你可就惨喽。”
大黄依然哼哼唧唧,洛宁看向祁渊,说道:“十有八九这个小狗崽子犯错误了,估计是怕小杏收拾它来找我帮场子呢,我把它送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祁渊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嗓音低沉:“它还懂这些?”
洛宁边抱着大黄朝外走去,边回:“那当然,小狗心眼多着呢。”
祁渊听着脚步声远去,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摇摇头,继续干活。
洛宁抱着大黄朝王家方向走,她记得小杏十分爱和王小厉一起玩,说不定现在就在王家,大黄一个劲的蛄蛹,洛宁将它放下来,它便向小杏住的方向跑去。
洛宁见它自己知道回家,转身就要回衙门,大黄见洛宁要走,汪汪几声原地不动等着洛宁。
洛宁无奈,只好跟着大黄前进,并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等会见着小杏,一定让她给大黄安排上绳子。
几刻的功夫洛宁随着大黄七拐八拐来到小杏堂叔家,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有些像柳条挥舞起来的破风声,又有些像用力抖落布料的顿爆声。
洛宁心里漫上一股异样的感觉,打算推门进去看看,吱嘎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人在里间喊:“你她妈去把她那个死狗找回来!卖给四愣子!换两壶酒!”
四愣子是西市街上的狗贩。
开门的女人扭头朝回喊道:“找你大爷!喝你祖宗!老娘不伺候!”
小杏细弱的声音接踵而至,她尖锐的喊道:“婶娘!求求你!不要报官!婶娘!我错了!我求求你!我会赔你钱的!求你不要卖大黄!求你不要去报官!”
那男声更为暴怒,似乎是举起什么抽在了小杏身上,他吼道:“看我不打死你!敢偷老子的钱!”
洛宁大喊一声住手,院内一阵诡异的静默,那开门的女子才看到洛宁稳稳立在门口,身形劲瘦利落,脸上带着愤怒和严肃,毫无恐惧,女子本能的察觉到洛宁并不好惹,朝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朝着屋里喊:“当家的!快出来!”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手里扯小鸡崽子似的拖着小杏走到院内,小杏虚弱的抬起脸,看到是洛宁,羞愧的别开脸。
洛宁怒喝:“光天化日的,难不成你还想打死她?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洛宁边说边步步紧逼男子,直到走到男子跟前,一把将小杏轻轻拽过来,将小杏挪到她的身后。
小杏哽咽着在洛宁背后解释:“姐姐,是我想拿了浆洗赚的钱回家,堂叔说我还欠他的,不许我走,我就。。。我就想。。。”
洛宁回头,坚定的看着她:“没事,我来解决。”
洛宁又转过头,看着小杏堂叔这一脸堪比张三的无赖模样,双臂抱在胸前:“说吧,报什么官,我就是临安衙门的人。”
小杏堂婶方才就觉得洛宁不一般,此刻凑过来冲着洛宁解释道:“女官爷~误会~都是误会。”
“怕什么!起开!”小杏堂叔一把将自己的媳妇薅到一边,又转头对着洛宁耍横:“老子好心收留这个小畜生,她反倒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洛宁听着刺耳,上前一把握住小杏堂叔的领子,存了震慑的心思,故意单手将他缓缓提起,小杏堂叔双脚离地,本就气虚的脸上冷汗喷涌。
洛宁将他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拍了拍他的肩:“嘴巴放干净,好好说话!”
那人咽了口唾沫,惊惧的和洛宁对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官爷,这是我堂哥家的孩子,来我这里已四年有余,吃穿用度都是我包着的,就这还没良心的偷我钱,我一时气急,才教育了她两下。”
洛宁假模假样:“你这人真是人面兽心,我此番来,就是你好心的邻居看不下去才去报的官,这孩子从八九岁来时,到现在十一二岁,你们两口子拿她当丫鬟奴仆使还不够,还让她接些浆洗零工给你们贴补家用。”
小杏堂婶不顾小杏被她饿成一把瘦柴火的事实,不服气的嘴硬道:“我们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呢,官爷这话说的也忒伤人了。”
洛宁冷笑,矛头转向这个刻薄的女人:“她来时带了多少银两,住了多少时日,接了多少杂活,这些你们统统跟我回衙门,当面算个清楚!”
小杏堂叔手指轻点,心中默默盘算,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撑着手在媳妇耳畔小声说了一个钱数。
女人咋舌,伸手打了男人一巴掌:“这么多?你可别算错了!”
男人摇摇头,小声说:“错不了的媳妇,我这是朝少了算的。”
小杏堂婶脸上比起刻薄更显市侩,她小三角眼一转,张嘴就说既然小杏想走,那便让她走,再也不要踏进她家的门,男人也反应过来,对着洛宁就是诉苦,洛宁被他吵得头疼,伸出手来拦住二人的强词夺理,直接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你们不管了,现在就要赶出家门是吗?”
二人想将自己的行为美化一下,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只好梗着脖子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