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你和嘉王殿下为了争位,又是联姻,又是结盟,现在看来,都是白忙了,您还不如和宁王殿下合著一本书呢,名字我都替您想好了,就叫《男戒》怎么样?”
“你说什么?”
李昭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然不怎么会听到江濯灵在建议他写《男戒》,难道是最近太忙了,今晚回去就早休息吧。
他暗自下了决定,蒙蔽自己只是太累了所以听错了。
若是别人,定会给他这个面子,避而不谈这个话题。但这个别人不包括江濯灵在内。她已经积攒了诸多和李昭斗争的经验。
所以她十分坦然地又重复了一遍。
李昭甚至没有了发火的欲望,沉默片刻,方问道:“何出此言。”
江濯灵道:“郭大家这种无德无才之人,都能凭借接一本狗屁不通的《女戒》成为风靡一时的大家,甚至座次仅在你之下。你若是写了一本《男戒》,岂不是要名满天下,成为读书人的楷模了。”
“倒也有几分道理,还望江江不吝赐教。”
一声“江江”出口,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咳”江濯灵别过脸:“第一句就写,古者生男谓大凶,乃洒扫室中,延巫禳灾。”
李昭用手捂住嘴,低低地笑了出来。
“江江,你在愤怒。”
“是,我很愤怒,有的人明明身为女子,却要为了自己的声名,把自己的同胞当作祭品。但我更愤怒的是,即使没有郭大家,也会有崔大家,刘大家。有无数女子都想成为这个所谓的‘大家’,尽享功名利禄。”
李昭讶然:“所以你不怨恨郭大家?”
“不,我觉得她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死不足惜。她从女子的身体内诞育,却以身为女子为耻。有许多女子可以向她一样出卖自己的同胞,换取比她所得的更大的利益。但她们都没有。她做了,所以她是个该下地狱的小人。”
“如果不这样做,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或许对有些女子来说,比起失去生命,被奴役是更为痛苦之事。”
深夜,昭王府的书房内。
李昭陷在宽大的座椅内,盯着手中的平安扣良久。脑海中不断回想江濯灵白日所言。
她那是可真耀眼啊,耀眼道他在她面前觉得自惭形秽。
母妃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想到了母妃决意赴死前的那晚,她褪去华服,做了女儿家的打扮,亲自下厨为他包了一碗饺子。
昏黄的灯光下,母妃的面容恬淡:“长生,你会恨母妃吗?”
“长生永远不会恨母妃的,长生最爱母妃了。”
“但本宫曾经恨自己为何成了一个母亲。”
他愣在那里,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母妃。”
“不要哭,长生,不要哭,看到你哭,我就不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