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为崔玉窈绾好发插上珠钗。
崔玉窈看着铜镜里的人影有一瞬的恍惚,那个奇怪的梦依旧萦绕在心头,梦里的场景太过逼真,可是……
可谢辞安为何那般作态?脸上的伤疤又是什么缘故?
少一个绊脚石,他不该欢欢喜喜和新妇过和乐日子去吗?
不,崔玉窈按下纷乱的思绪。
是因为那个人,昨日的幂篱男子,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声线明明并不相同,却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身形甚至也与他十分相似。
这才让她心绪烦乱,以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前世她回府路上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事,这一次由于她一路上并未像上一次般凡事小心翼翼听从许妈妈安排,所以行程应该是晚了几日。
况且,谢辞安是宗室贵胄,不在京城世子府养尊处优,怎会遮遮掩掩跑来乡下荒郊。
应当不是他。
“绛雪,昨日穿劲装的一行人……”崔玉窈犹豫道。
“哦,是小姐昨日让了一间上房的那些人啊,我都听到了,小姐打小就心善。奴婢刚才去取饭的时候,听到说天没亮就走了。”绛雪笑着说。她又想起那年大雪小姐买下她的事。
绛雪边打开食盒边说:“许妈妈一早就来催着赶路,奴婢看小姐睡得沉,想必是连日赶路累坏了,所以没理会她。”
崔玉窈拉着绛雪坐下:“一起吃罢。便该这样,那老货不必多理会。”
慢条斯理吃完,崔玉窈迎着许妈妈敢怒不敢言的脸色这才上了马车。
几个昼升日落,乡野村镇已经渐渐被抛在身后,车轮转动着已经驶在了京城的石板路上。
崔玉窈撩开马车窗帘,向外瞧着。绛雪也贴过来,望着道路两旁繁华的街市,熙熙攘攘的行人,感叹不已。
马车又行了片刻,终于看到两扇朱漆大门,大门上方悬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崔府”两个大字,门边站了几个形容懒散的小厮。
“小姐,主宅可真气派。”一向大大咧咧的绛雪压低了声音凑在崔玉窈耳边道。
崔玉窈明白绛雪陡然而生的忐忑和怯懦,她犹然记得上一世,被接回府中心中的惶恐,处处谨小慎微,生怕被人耻笑。
盼望着自己听话乖巧,能让他们为自己挑一门不至于太差的婚事,不再过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生活。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打算为自己考虑过一点,一心要推她入火坑。
“父亲、母亲啊。”崔玉窈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位所谓的“至亲”,感到可笑至极。
心下想着过往的旧事,马车已经过正门,行至东角门。
看门的小厮打开角门,同许妈妈问好。
许妈妈下了马车,吩咐好小丫鬟,对崔玉窈道:“奴婢要先去向夫人说一声,已经吩咐了丫鬟引小姐进去,小姐跟着就是。”
崔玉窈点头,跟着两个小丫鬟慢慢在府中行走。
一路经过假山石,小溪、游廊、石子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