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急,使劲戳她额头,“你你你,怎么什么都吃?这种东西下肚,还不是伤我身体!”
于行宛吃痛,两只手捂住额头,不敢叫他再来一次,她为食物辩解:“只是冷了,并不是有毒甚么的,吃了也不会有事的。”
“我不管你怎么说,”奚燃冷笑,“你用我身体一天,就一天不许吃这种垃圾。”
灯下桌前,两人对峙,奚燃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寸步不让。
于行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说:“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奚燃满意了,冷哼一声,说:“算你识相。”
于行宛这便要走,说:“那你先沐浴吧,我去旁边房间等你。”
奚燃不可置信,一把拽住她,问:“你走什么?不饿了?”
她皱着一张脸,闷声闷气道:“你不让我吃饭。”
奚燃被气笑了,他发觉于行宛此人,瞧着逆来顺受包子样,其实都是骗人的,她实在很能气人。
他又要戳她额头,于行宛却吓得提前捂住了,只好作罢,恨恨道:“你气死我罢,谁不让你吃饭了?搞得我像虐待你似的。”
她小心翼翼看他脸色,“那我们要吃什么?”
“当然是下楼吃,”奚燃没好气地答道。落在手上,动作却放轻许多,只轻轻扯住她的袖子,拉她出门。
“方才那小二不是说了,楼下有人值守,我们教他再做两碗面,上些小菜便是了。如何便要这样可怜?饭也吃不上热乎的,跟着我,总不见得缺了你两口吃的。”
于行宛欢天喜地,“那我们要点餐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吗!”
她这般兴高采烈,奚燃有些犹疑,“那倒也不是,想这等小店,稍珍奇些的菜品自然供应不上,约莫只有些家常小菜罢。”
于行宛一点儿也没被打击到,还是很期待,眸子晶亮,表情难得不再是怯怯的、温驯的样子,反而前所未有的生动。
她出了门,声音更小,小小声道:“我们要点菜了!”
奚燃瞧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忍不住笑她:“不过是家小店,想来也没什么花样,你这样激动干甚么?”
于行宛好高兴,步子都迈得大了些,走在他前面,闻言回头,弯着眼睛,说:“我还是第一次点菜呢。”
“从前,只听侍候的丫鬟们说过,在酒楼里用餐,想吃什么便讲什么,会有人记下全都送上来,想吃多少点多少,”她有些不好意思,敛了些笑,说:“我从来没去过外面的酒楼,只偶尔赴宴,席上菜色皆是主人家早就定好了的。”
越过走廊,行至楼梯拐角,能瞧见一楼仍是灯火通明,还坐着几个人。
她声音愈发低了,动作也拘束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跳脱。
奚燃微怔,他自然知道她从前过得不好,但他为世家子弟中格外出色的二世祖,向来声色犬马,纵情恣意,很难想到具体情态。
于行宛父亲为三品官,不算官场来往人情,单凭朝中下发俸禄,也不至外食都负担不起。
他对京中人家不甚关心,却也知道,她那些弟妹,过得定然不似如此。
奚燃是个没什麽同情心的人,换做旁人,听了这番遭遇,约莫早就意动情怜,感慨不已。
他听了这话,只觉心里莫名有些闷闷的,也未安慰痛惜,只不再笑了,也学她低低地说:“一会儿你来点菜。”
于行宛闻言,回头递来一个惊喜的眼神,眼睛笑得眯起来,说:“好!”
奚燃垂眸,无端不愿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