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一年级时,她的同桌说她笑得好假,她哭也从来不安慰她。一开始,她不懂,觉得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
后来,她才知道,这不是性格使然,而是病让她变成了这样,变得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几乎很难感受到别人的喜怒哀乐,连她自己的情绪也很难感受到。
可是,有谁关心过她有没有笑过吗?有谁关心过,为什么她常常面无表情吗?
还有,她天生有凝血功能障碍,每次给初阳输完血,都要花好久才能恢复过来。
她没有那么大的食量,廖知书却强迫她多吃,体重必须维持在90斤以上。
那些她不得不吃下去的饭菜,那一袋袋输出的血,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去做吗?
左手臂上经常出现的针孔大的痕迹,有谁问过她疼不疼吗?
廖知书没有,初文北没有,初阳也没有。
在这个看似是家的家里,她从来都是,局外人。
还有,从三岁起,廖知书折磨她时,有人管过吗?
没有!
她活在人世间,却一直陷在深渊。
“妈,按照你的逻辑,我应该给哥输血,我应该做哥的备用血库。”初夏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哽咽,眼眶也有些泛红,“那么,我作为你的女儿,是不是理应得到你的关心和爱,而不是你的打骂?为什么……你……你没做到?”
廖知书折磨了她十六年,她没跟她说过这么多话,没哭过一次,但这次,却控制不住地哭了。
眼泪从脸颊滑落,落到流血的嘴角。
湿湿的,涩涩的,好疼!
疼的不是嘴角,而是她不停颤抖的心脏。
……
即使初夏这样说,廖知书非但没有换位思考,理解她,反而变本加厉地打她。
等折磨过去,洗澡时,初夏才发现,自己听不见了,平时能听到的哗哗水流声消失了,她捶打着瓷砖,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她狠狠地咬着下嘴唇,好疼,疼得冒出血珠,却没有停下来,在嘴唇下留下深深的齿印。
初夏无力地靠在瓷砖上,明明上面还带着温暖的水汽,明明现在是温暖的六月天,她却觉得好凉好凉。
她看到门上的磨砂窗户前,有一道身影,跟平时的一样。
她下意识地把双手挡在了胸前,找了个即使站在门边也看不见的角落蹲了下来。
妈,我是灾星,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你可以不生下我的,对不对?
那样,我就可以不用吃不想吃的饭菜,不用让自己的左手臂上经常留下针眼,不用让自己的血一次次流进那个浑蛋哥哥的身体里,也不用再做那个浑蛋哥哥的备用血包……
……
初夏没想到会在自己生日这天遇到沈未,更没想到,他竟然会给她送礼物。
他送的毛绒鲸鱼钥匙扣,她很喜欢。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鲸鱼的呢,而且还是她喜欢的蓝色。
沈未,你跟我说了什么?
好可惜,我一句都没听见。
我看着你说话,只是一遍遍告诉自己: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点头。
因为,你说什么都对。
最起码,在我这里是这样。
*
高考第一天,初夏没料到自己会再次见到沈未,他不是要去国外留学吗,为什么还要来参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