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艳羡的她那双又细又直的双腿,很白。
但这片白上,遍布圆点,新旧混杂,如同一张白纸上被戳了无数的洞。
这些伤痕,初夏每天都会看见,本以为习以为常,本以为没有什么。
只要藏起来,只要没人看见,就不会被人当作异类。
不过,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由她定,流言蜚语会像病毒般,四处流窜。
她忽然觉得这些伤痕好丑陋、好恶心,想把它们统统抠掉。
她用手指掐上去,在每个伤痕上都掐出红印,几乎要冒血了才停止。
再看时,双腿除了深浅不一的深咖色伤痕,还遍布红色印记,有的地方红得要滴血。
疼吗?
她不知道,但她看着觉得好恶心、好难看。
谁看了,都会被吓跑吧。
她看得一阵反胃,却忽然苦笑了,越苦笑胃里越难受,直到那股恶心上涌到喉咙时,她才不得不蹲下来,把早上吃的全吐了,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吐出胃酸。
喉咙有些疼,嘴巴里沾着酸酸的粘液,眼睛里、脸上全是泪水。
如果谁看到现在的她,不仅会说她是“穿连裤袜的妖怪”,还会说她是“穿连裤袜的恶心人的妖怪”吧。
她把眼泪擦干才出了卫生间,头埋得很低,真恨不得把头发放下来,盖住脸,盖住她的狼狈。
她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地洗脸、洗嘴巴、漱口。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冲刷掉所有的丑陋、狼狈与不堪。
冲了一遍又一遍后,初夏才拿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珠。
出卫生间时,撞到了一个女生,垂着头的她连忙说“对不起”,却听到女生说:“你怎么走路的!”
语气很冲。
如果她抬头的话,会看到女生嫌弃的眼神,还拍了拍身上的校服,好像碰了她,如同染了瘟疫。
“没听到吗,她已经跟你说了对不起。”又有女生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初夏抬头,看到身前站着的是她的同桌林朝朝,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模样。
“谁碰到怪胎谁倒霉。”女生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林朝朝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迈上前就要跟她理论,却被初夏拉住:“朝朝,算了,我们走吧。”
两人往教室走去,林朝朝一路话就没停过,比这个月跟她说过的话都要多,来来回回的意思主要是,你不要当软柿子,当惯了软柿子,会被人捏、被人欺负。
初夏一直低着头、一直点着头,像乖乖被训的小孩。
“你啊,夏夏,就是太乖了!”林朝朝把她拉到教室,看她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初夏摇摇头,她的心还很堵。
“穿连裤袜的妖怪”是什么时候传开的?现在是人尽皆知了吗?
“朝朝,”初夏抬头看林朝朝,声音很哑,眼睛红红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朝朝拿纸帮她擦了擦眼角下方的水珠。
初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连裤袜。
林朝朝瞬间秒懂,眼珠子在她连裤袜上转了几圈后才看初夏,手上的纸被揉成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纠结了会儿才说:“夏夏,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么热的天,你要天天穿这种厚连裤袜?我看你也不是不怕热啊,你穿厚连裤袜时,脸上老是出汗。”
“我……”初夏欲言又止。
这时,齐斯暮从窗口探过来:“你们聊什么呢,错过未哥的高光时刻了吧,三千米长跑又是第一。”
“陆班长呢?”林朝朝问。
“也还行,第二。”齐斯暮笑着说,“还有十分钟,到我参加的撑高跳,你们现在跟我走。”
“哟,怎么还想起来特意找我们?”林朝朝跟他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