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这些你送回去。”总不能留在长春堂,若是被付嬷嬷瞧见,岂不笑到大牙?
她还要面子的。
青禾虽然有些无语,对着明怡的吩咐那向来是无条件执行,二话不说扛起那重达二十来斤的布囊,继续昂首挺胸出了门。
彼时正是午时末,今日的冬阳藏头露尾的,将将在这会儿探出半个头,门房的管事们均拢着袖立在廊下晒太阳,瞧见青禾又扛着个布囊出门,笑着打招呼,
“青禾姑娘,又出去呢?”
青禾指了指那布囊,“差事没当好,给少夫人买的东西不合心意,这不得退回去?”
少夫人的事下人不敢置喙,陪笑迎着她出门,“那小的这就去给您牵马。”
青禾立在廊下等,这会儿功夫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门前石墩处,连总账房的管事都迎了出来,一声一递,
“请家主安。”
少顷,裴越手中握着一册书弯腰从车内步出,一眼瞧见青禾立在台阶上,青禾见状,立即下台阶来朝他欠身,“姑爷。”
侍卫取下马凳,裴越负手下凳而来,目光在她身上的黑布囊逡巡过,“出门去?”
青禾不卑不亢答道,“这些东西少夫人不喜,吩咐我去卖了。”
裴越闻言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只因他从布囊的轮廓辨出那是些书册。
长春堂的书册均是他亲自挑选,夫人不喜,何不至于卖掉?
直觉有蹊跷。
当着下人的面,裴越没有质疑明怡的决断,点点头便踏上台阶,青禾这厢也上马离去。
待听得马蹄声远去,裴越立在台阶上忽然回眸,看了一眼青禾离去的方向,点了身侧一侍卫,“跟去瞧瞧,若是我的书册,你再悄悄买回来。”
侍卫应声离去,也不敢跟得太近,远远地辍在青禾身后,眼瞧她去了鼓楼下大街的集市,又等着她离开,方进了那书铺。
裴越这厢吩咐完,便回了书房。
今日实则是他休沐,只因今日有第一轮使臣接见会,他方去的皇宫,这不,忙完便回来了,论理他也不该回的,使臣要的价目与户部直接挂钩,双方正讨价还价,裴越不忙活露面,决心晾一晾对方,便借口休沐回了府。
进了书房,照旧先料理了紧急族务,方翻阅带回来的奏章。
还未喝口茶,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东亭,出事了!”
只见齐俊良提着蔽膝大步往书房正房来,裴越闻言心神一动,合上手中的折子,起身迎他,须臾那齐俊良满头大汗从甬道口绕进博古架,见着他,顿时叫苦不迭,
“东亭,出大事了,那个活口死了!”
裴越脸色微的一变,“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他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齐俊良,齐俊良在他对面的圈椅落座,接过茶顾不上喝,喘气不匀道,“你知道的,先前那把刀的线索断了,我着人去市集一家家铁铺暗访,最后却查到一行商身上,说什么瞧见京城刀口好,买些回去卖给那些农户割草,此间线索一断,我便指望能从那活口嘴里撬出点什么。。。。”
“从那日把人从行宫带回京城,他吃了舌尖下的毒药已是奄奄一息,我径直将之送去太医院,请太医院掌院何老太医和副使贺太医二人诊治,前日人还好转,轻微醒过来了,今日午时,我在使臣接洽会后,顺道去太医院,你猜怎么着,人还是没救过来,就这么没了!”
齐俊良说到这里,重重捶了捶桌案,几乎要哭出声,“陛下命我一月内破案,可眼下已过去半月有余,如今所有线索皆断,你叫我如何给陛下交待?使臣宝物被盗,阿尔纳势必要寻陛下讨个说法,陛下只能拿我这顶乌纱帽去给使臣交待咯!”
他不无悲怆地说完这些,大叹了几口气,带着哭腔将那口茶咽下,绝望的视线投向裴越,只求他能替他辟出一条生路来。
只见对面那年轻的阁老慢悠悠踱步回书案,端然而坐,那张俊脸被清明的天光映得昭然明锐,神色间思索片刻,好似便有了主意,
“活口已死这事还有谁知晓?”
齐俊良心咯噔跳了下,“我刚从太医院出来,急得满头大汗,径直便往你这边来了,眼下只那两位太医并我和都察院佥都御史巢遇知晓,我急着寻你讨主意,没叫他们散布出去。”
裴越颔首,“这就够了,你过来,我教你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