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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知已经从沿华毕业,并没有继续从事他喜欢的物理学习,而是接手了家族那边的企业,他的父亲在去年患病,如今已是大限将至,作为家中长子,他身上的担子很重。
身上那股少年的傲气已然寻觅不见,沈偏宜是能发现这个朋友的变化的。
只是他依旧会说一些沈偏宜不太懂的话。
“你现在跟许霆山住在一起吗?他那样死板无趣的人,天天待在一起,会心情不好吧。”周砚知状似很苦恼:“要不你搬来和我住?我们两个人一定有共同话题多了。”
“挺好的……过几天就走了。”
周砚知是知道沿联研究所的事情的,那边消息瞒得紧,他知道的很晚,他几乎一颗心绞死,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庆幸有许霆山的存在。
多一个人喜欢沈偏宜也没什么不好,他一个人总有力所不及的地方,不过……沈偏宜最喜欢的是他就好了。
“走了?”周砚知以为是研究所那边有了什么新计划,正思考着:“记得给我报个平安……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我们当然是朋友。
但周砚知也知道,要想是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比登天还难。
可是一辈子有那么长,谁又能过早地下定论呢?
那天晚上,落了一场大雨。
沈偏宜坐在二楼,雨珠汇聚,从无言滴落,犹如珠帘一般,庭院中种了许多山茶。
白色的,远看像是穿了层叠公主裙的少女,在墨绿之间起舞。
而一场经久不停的大雨落下来,层叠的花瓣倒成了负担。
山茶花又称断头花。
它的花瓣不散,就算从枝头落下,也是完完整整的一朵,白色的花朵落了一地,纯洁的白,此刻却染上凄艳。
如壮士断腕,霸王别姬。
自有一番风骨。
……
七年后,h州大学最年轻的教授,菲泽科理论提出者和安布拉斯公式论证者沈偏宜教授回国,在战后蓬勃发展的新土地上开疆拓土。
山茶花的种子在西北黄沙下生根发芽,于战后第二年,制造出了z国第一台国产飞机发动机并成功投入使用。
战后第四年,崭新的飞机终于展翅翱翔于蓝天。
后来,电视台终于请到了这位过分年轻的沈教授。
他穿着干净得体的黑色中山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窄框眼镜,斯文而俊秀。
一向严肃的记者也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沈偏宜直视镜头,岁月对他过分偏爱,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半分痕迹,那种直击人心的冷漠被柔化,转变成一种令人沉醉的,内敛的魅力。
坚定,温柔,而强大。
这段短暂的采访镜头,直至几十年后,依旧在网络上拥有不小的地位。
采访的最后,沈偏宜轻轻点头:“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认定一条路,坚持做了一件普通的事情。”
“我希望,我也知道,未来会有人超越我,去做更加卓越的事情。”
“世界是进步的,人类亦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