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是的。”
朱厚照恼火地起身:“朕这就去派人把江彬抓起来!”
沈稚:“你可以先等一等。”
朱厚照坐下,“你说。”
沈稚:“你的那些义子有好有坏,这种环境,好的也会被纵容成坏的,不如一块清了吧。”
朱厚照的心在滴血。
死了一个许泰,就够让他难受了,现在竟然要把所有人都处置了。
他找了个正当的理由:“他们毕竟是军中的才干,而且数量众多,都身居高位,少了这些人,怕是会出大乱子,实在是不好安排。”
“明神宗当政的时候,有个山西的宗室来京城面圣,上疏称家里已经有二十一年没有收到过俸禄粮食了,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注)
“竟有这样的事!”朱厚照大骇。
那些宗室虽然可能早就跟他出了五服,可毕竟也是朱家血脉,王室宗亲,竟过得这样凄惨。
朱厚照:“那位明神宗可有改革弊政?”
“不知道,不过明神宗听说以后非常生气,比你还生气。于是革去那位宗室的爵位,把他降为庶人,圈禁起来,不准外出,下场十分凄惨。”
朱厚照:“……宗室确实无故不得越关。”
自从朱棣以藩王的身份成了皇帝,大明就一直对宗室多有防备,只要姓朱,就不能乱跑,必须老实在封地呆着。
沈稚:“不过就算能外出,也是成群结队地出去坑蒙拐骗,或者到处要饭。所以处置的义子,也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好,祖上积德,后辈才能过得安稳。”
这听起来可太惨了。
朱厚照乍一听只觉得骇然,连自己的亲人都落到这种境地,大明是要亡国了吗?
祖上积的德不够用了吗?
但仔细想想,完全可以理解。
本朝的宗室开销数量就已经很庞大,如果税收不上来,国帑空虚,想要维持局面,只能对宗室下手。
而明朝又有严格规定,什么户做什么户的事,想转行都很难。
这些宗亲只能靠国家供养,供给断了,他们连谋生都不被准许,只能做地痞无赖或者叫花子。
朱厚照:“那明神宗是哪个?怎么会把国家治理成这副样子!”
就算他父皇做的事很有限,财政也没惨到那个地步。
沈稚:“其实不完全怪明神宗,是明世宗的时候改了卫所制度,变成了募兵制,军费花销一路上升,国家入不敷出,就只能裁撤宗室支出了。”
朱厚照:“募兵?这个明世宗又是哪个?”
沈稚:“是你的堂弟,我的堂兄。”
朱厚照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沈稚也将自己当做皇室子弟看待了。
他粗略估算沈稚若是为人,如今该是多少岁,冷笑道:“是牢里那几个?还是宁王?”
沈稚:“是兴献王的世子。”
“这几个世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朱厚照骂道,骂完反应过来,“兴献王是哪个?兴王?”
沈稚:“是的。”
朱厚照:“朱厚熜才十二,还是个小孩子,你管他叫堂兄?”
沈稚:“是的。”
朱厚照:“……”
沈稚的人类年龄大概清楚了,就是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算的。
所以他现在虚岁还不到三岁……
朱厚照痛心疾首,“你的婚事,要不再推几年吧。”
沈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