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贺玄度淡淡打断,目光扫向厅中停放的那具焦尸。
周松顺着望去,见那焦黑躯体,一想到早上出门还活生生的人,一转眼成了一具焦炭,不觉湿了眼眶,“少夫人……她死得好冤啊!”
贺玄度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实在太臭了,待会你寻些香来熏。”
周松目瞪口呆。
方才还哭天抢地的,恨不得随少夫人一起赴黄泉,这会居然嫌弃起来。
虽说人走茶凉,可这茶凉得也太快了。
贺玄度瞥了他一眼,“不是蓁蓁。”
周松心一凉,公子这是魔怔了。
贺玄度一看他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蓁蓁食指与无名指齐长,我不会记错。”
周松凑近了去看,尸身食指略长于无名指。
他彻底傻了眼,“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贺玄度凝眉,“应该是贺玄晖,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做。”
周松一惊,“大公子,他为何要抓少夫人?”
贺玄度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他在想,蓁蓁现在究竟在哪。
贺玄晖婚礼在即,府内人多口杂,他必不会将人留在府中。
方才他已遣洪声去打听,这会他应该回来了。
果然,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洪声走了进来。
贺玄度问:“打听清楚了,今日晚间可有什么东西抬出去?”
洪声喘着气,“傍晚时分,府内的确有几箱东西抬出去,说是大公子单独送给妉柔郡主的贺礼。”
他猜得不错,贺玄晖果然已经将蓁蓁转移。
待洪声退下,周松急道:“公子,你说少夫人现在会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已经被送出长安了?咱们要不要去找他对峙?”
贺玄度摇头,无凭无据地找上门,讨不到好处不说,反而会打草惊蛇。
还有,贺玄晖如此大费周章,设计让她假死,无非是想让蓁蓁换一个新身份,好遂了他那龌龊心思。只是,以蓁蓁的性子,必不会就范。贺玄晖定要亲自安抚,岂会这么快就将人送走?
不过,凡事皆有可能,事关蓁蓁,他不敢大意,“你让人通知凉州周边暗探,凡有可疑之人,一律扣下。”
周松退下后,屋内重归寂静。
贺玄度静坐良久,起身步入内室。
屋内黢黑,没有掌灯,他摸索着点燃烛台,一线微光颤颤巍巍地亮起。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蓁蓁。
暖榻之上,她披着雪白的狐裘,青丝半挽,在灯下翻着书,昏黄的光晕照在她身上,柔和得让人心安。
案台上,静静放着一块木牌,表面打磨得光洁圆润,平安的安字尚有一笔未完成,旁边还搁着她惯用的小刻刀。
他拿起木牌,指腹抚过光滑的木质纹理,有淡淡的木香,还有她独有的梅香。
一阵穿堂风过,烛火剧烈晃动,屋内空荡荡的,没有她。
寒意刺骨,贺玄度从未觉得这么冷过。
他颓然倒在榻上,缩蜷缩成一团,将木牌贴在脸上,目光黯淡而空洞。
渐渐地,涣散的目光开始凝聚,眼底似有寒霜蔓延,一寸寸冻结所有情绪,凝滞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意。
贺玄度猛地坐了起来。
整整一夜,贺玄度不眠不休,整理出相府名下所有田庄铺子私宅,让人秘密前去一一查看,不可有错漏。
第二日,贺玄度去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