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舜华要笑了,贺容暄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娴熟。
还有贺玄晖,他又是这个眼神,永远只听她一面之词,毫无底线地护着自己的妹妹。
贺玄度已经坐回轮椅上,不屑地瞥了贺容暄一眼,“贺容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飞扬跋扈谁人不知,蓁蓁若是真羞辱了贺玉雪,你定要闹得满城皆知。还有,你说蓁蓁推你,若她存心推你,怎么你们三人都掉入池中,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贺容暄瞪了回去,“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自然向着她。为了个女人,连兄妹情都不顾了,你这是色令智昏。”
刘妉柔也被贺容暄的无理给惊到了,正要开口解释,柳舜华已经起身。
柳舜华冷眼看着贺容暄,厉声道:“贺二小姐,你说我们欺负你,那你敢不敢将你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再说一遍?”
今日之事,皆因她而起,刘妉柔是为了维护她才被波及,她不能拖她下水,只能将矛盾往自己身上引。
方才贺容暄仗着无人在场,先是出言讥讽刘妉柔,又对着她恶言恶语,那些话可不好听。她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好意思再说一遍。
贺容暄狠狠地盯着柳舜华,她也深知那些话的确不太好听。她今日来,是为了亲近刘昌,如今人还未见到,若是留下个恶毒的印象,可不太妙。
过了许久,她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此事关乎相府家事,又牵涉妉柔郡主,在场之人一时沉默。
就在这时,刘昌终于被人架着上了岸。
跳下水的几个官员都想大展拳脚,在水里你争我抢,人越多越乱,刘昌被抢来抢去,折腾了大半晌才被拖出池子。
他不停地抖着,对着众人道:“你们都不冷吗,都杵在做什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几个宫女扶着三人去更换衣物。
待众人散去,几个全程围观的贵女窃窃私语。
“你们瞧见了吗,方才贺大公子都没看妉柔郡主一眼?”
“贺二小姐也掉了下去,贺大公子哪里还看得到她。”
一个小姐叹道:“平日里都在传,说贺大公子为了妉柔郡主至今未婚配,可如今性命攸关,他毫不犹豫地舍了她。真是……”
真是让人心寒!
她们都是些未出阁的小姐,不禁想,若是自己的心上人在生死关头将自己抛在一边,怕是要生无可恋了。
另一位小姐想了想,笑道:“要说起来,贺二公子这人平日里瞧着吊儿郎当的,却是真不错。腿都断了,却毫不犹豫跳入池中去救柳小姐。”
“是啊,贺二小姐不依不饶,他却始终站在柳小姐这边。为了她,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是难得。怪不得他就算断了腿,柳小姐也要嫁他。若是有人这么待我,我……”
说罢,几人嬉笑道:“你怎么样?也要嫁。瘸了腿瞎了眼都无所谓?”
那小姐娇嗔道:“你们真讨厌。”
几人说罢,话锋一转,“你们说,方才皇上跳下去,是为什么?”
一个机灵的贵女想了想,“大概,是图热闹吧。”
宴会散后,皇太后留下贺玄晖与柳桓安问话。
柳舜华由贺玄
度陪着,在宫门口的马车上等柳桓安出来。
想到宴席上之事,柳舜华止不住扶额,她与贺容暄纠缠两辈子,注定不能和睦共处。
若前几次只是争执,那这次便是彻底撕破脸了。
柳舜华落水前去拉贺容暄与刘妉柔,手在栏杆上磨出了皮,又泡了水,此刻手腕上一圈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贺玄度抓过她的手,从袖中掏出药膏,刮了一点,轻轻涂抹在伤处。
“贺容暄主动挑事,就让她掉进池子里泡一会长长记性,你何必救她。”
柳舜华抬头,“你怎么知道?”
贺玄度捏住她的手腕,将药膏推开,“此前你在长公主府出过事,这次我怎能毫无防备。”
柳舜华片刻怔忡,一是为贺玄度如此细心感动,一是惊叹,他竟有这样的手段,在宫内安插眼线。
涂完药,贺玄度抽出一块帕子,将她手腕缠住。
那帕子上绣了盛放的木槿花,正露在外面。雪白一段皓腕,在灼灼木槿的映衬下,初雪一般,轻盈娇嫩,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