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坚硬厚重,一块板子拿在手中只觉沉甸甸直往下坠,穷人家以质地疏松的杨木、柳木所制壤板与这铁木壤板根本没有可比性。
云安的心一瞬间也随着沉甸甸的板子开始往下坠——这完全出乎意料的重量,让原本十拿九稳的她此刻也禁不住忐忑起来。
但事已至此,重就重吧,只要准头好,不一定就会输给李翩。
想到这儿,云安拿眼睛偷偷觑了李翩一眼,只见李翩好整以暇地站在几步外,手里拿着一块壤板,模样轻松而舒展。
仆从们正在布置比试场地,很快,三十步开外的空地上间距均匀地立起了十块头大脚小的壤板。
筹官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本次击壤的规则:
“小郎君,还有这位女郎,请看。对面立了十块板子,二位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对面的板子全部击倒,最终依照各自掷出壤板的次数分输赢,掷板多者为败。”
说完这话,筹官看向李翩——击壤比赛中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身份地位高者为先。
李翩也没跟云安客气,拎了拎手中拿着的壤板,瞄准前方一抬手就掷了出去。
“啪!”
立在地上的板子应声而倒。
“好!”围观百姓中有许多人拍手喝彩。
一击即中,李翩并没停下,他转身又拿起一块壤板,再次扬手扔了出去。
“啪!”
简直手到擒来,对面又一块板子被击中。
之后的事似乎已经毫无悬念了,“啪”、“啪”、“啪”,第八块,第九块,第十块,全部击中,没有一块落空,也没有多掷一块。
“小郎君厉害啊!”
“真给咱河西男儿长脸!”
“不愧是太守之子,实在前途无量。”
“小郎君不仅仪表堂堂,更是身手不凡,这是咱们敦煌城的幸事啊幸事!”
十块壤板掷完,这会儿不光是围观百姓,就连身后那些陪同出城的大小官吏也全都堆起满脸笑容,将李翩从头夸到脚,从脚夸到头。
云安站在旁边看着李翩酝藉风流地击壤。
他身高够高,手臂也够长,投掷的动作毫不费力,完全就是一副风轻云淡拿天下的样子。
李翩每扔出一块板子,云安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待到十块壤板全部扔完,无一失手,云安的心已经几乎沉入谷底。
他的击壤之技实在是太好了,并且没给自己留下一丁点儿容错的机会——如果自己也像他这么扔的话,只要有一块壤板没打中,立刻就是个输。
不行,绝不能输!
一定得想个办法赢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呢?
云安抿紧双唇,一颗心怦怦直跳,须臾间心念电转飞驰,眼看着仆役们已经跑去对面将击倒的板子全部重新立好,马上就轮到自己了,她感觉额头已然紧张得渗出了一层薄汗。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九分窥探,十分灼烫,让人忍不住恐慌。
云安攥紧拳头,把牙一咬心一横,忽然大声说:“三十步有什么意思,我可以四十步外击之!”
人群中“哄”地惊起一阵骚动,在场众人听了这话俱是议论纷纷。
须知击壤之技,距离越远难度越高,三十步已是很远的距离了,她却说还能更远……这小丫头,人不大,牛皮倒是吹得挺大。
崔凝之蹙着眉,沉声问道:“你真能四十步外击之?”
云安把苗条的少女身板挺得笔直,用力点头。
李椠撇了撇嘴角,他倒是很想看看这穷丫头等会儿如何丢人现眼,便道:“好!把板子向后再移十步。”
仆役们得令,赶忙去办。
待那边全部移好位置,这边云安拿起一块壤板,稳了稳心神,看准方向用力一掷。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