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鹤顶着一张五分像恒煜少年的带着稚气的脸给他烤肉,孔缺只觉得肉香,胃疼:“你说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怎么你就学了这么多东西?”
丹鹤手下的兔子瞬间一分为二,碎的惨不忍睹:“大概是,我好学?”
孔缺冷冷一笑,这么些年生活上的技能他就没学过过丹鹤,他捧着盘子跑到了水边:“那天我真不是要故意吓你的,我对你也没有恶意,这碟子兔肉算我赔罪,你千万别生气。”
孔缺见过鲛人泪,鲛人性凶残,但泪很好看很亮,穿在他的发冠上耀眼的很,泉先一族和鲛人正好相反,数量也少的出奇,这么些年来,活的就连他都很少见过,他自然是好奇的很。
丹鹤要过来与他一同寻找,被孔缺冷着脸凶了回去,样貌之事不能怪丹鹤,但要他毫无芥蒂的接受那张脸,孔缺也是为难。
若是可以,他此生都不要见到任何一个与那座峰有关的人了。
孔缺坐在那泉水边,丹鹤就在不远处给他准备东西而后修炼。
他谁都能不要,唯独不能不要丹鹤,那是他自对方印随后从小养到大的小东西,听话,忠心,他的眼里只有他这个主人,事事以他为先,以他为重。就连化形以后,除了嘴碎一点依旧以小孩子的身躯把他照顾的很好,和从前还是鹤的时候一样好。
哪怕长相,都跟着他一句戏言发展。
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对方陌生了?
指尖被湿润的东西轻碰,白到透明的手指带着水珠碰了碰他,然后哗啦一下就没了,水面上浮上来一个空盘子。
孔缺立刻又高兴了起来,果然没有人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
丹鹤生长几天,他就带着食物投喂了泉先几天,丹鹤的生长全靠药力激发,他除了照顾孔缺的饮食起居,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泉水边,那条白色的泉先也从之前只敢碰碰他的手,到现在偶尔会探出头和他交谈几句。
孔缺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我见过很多花,都很好看的,有长在雪山上的,也有开在沙漠里的,还遇到过很多人,他们大多数都很善良,会请我吃好吃的。”
泉先羡慕的看着他:“我不敢去岸上的,我小时候听说岸上的人都很坏。”
孔缺觉得他说的言之有理:“嗯,你一个人确实不安全,若是有人对你好,愿意陪着你,你就可以上岸玩了。千万千万别一个人出来,一定要像我和丹鹤一样才可以出来。”他不敢教坏小孩,就泉先这副见他都怂的样子,要是他去了人间,估计会和大多数奇珍异宝一个下场,上供给别人当礼物。
小泉先乖巧的点了点头,他很是听话,小时候听父母的话不要上岸,现在听孔缺的话,想玩也不能一个人偷偷上岸,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现在的那个人,好凶好凶。你为什么不和第一天跟你一起来的鹤在一起了?”
《修心》六十二。
那株药草大概还是欠缺,丹鹤不过长到十七岁少年的模样便停止了生长,他的眉眼也只有五分似恒煜,甚至比前几日像的模样还少。可孔缺再未提及他的样貌了。
他只是在丹鹤吸收完药力后立刻催着他。上路了:“我们去看大海吧,已经耽误了许久
了。”孔缺火急火燎的收拾着行李,丹鹤一-搭手,他手一抖就扔在了地上:“我收拾什么,你快点。
丹鹤什么也没说,摸摸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不用与泉先道别”孔缺摸了摸鼻子:“不用了。”道别倒不如再也不见来的对泉先安全点。
他们很快就上路了。
孔缺改了自己的路线,他跑到了人间,只不过没用易容丹,拿了斗笠遮了脸,他从最繁华的地方一家一家吃过去。
丹鹤就跟在后面付银子,他看着孔缺鼓鼓囊囊的脸颊:“慢点吃,小心噎到。”孔缺没时间也没嘴回答他。
就这样,好像阴差阳错又理所当然的,白天的时候丹鹤和孔缺的交流越来越少,几近没有。白天玩累了,夜晚孔缺简直不像是睡觉,更像是昏迷,丹鹤的灵气顺着他的身子骨细细的查一遍过去,人却也只是累了。
他无声无息的坐在孔缺身边,一-坐便是一夜,到了早。上再给孔缺端一-碗粥。
孔缺沉默的与他吃着早餐。
他们就这么没有理由的沉默了下来。大海很远,却又很近。
他们到瀚海边上的时候是个夜晚,月凉如水的夜晚,孔缺脱了鞋袜踩在沙沙的沙滩上,白日的余温好像还在,脚底的沙子竟然还是温的。海真漂亮啊,一波一波的浪打过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有着节奏,月光返在海面上,像是波涌的鳞,而更远处却平静的像是泉先的潭。
孔缺站在那,海风带着一点腥味,却扬起了他的衣袖,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去看一看海。
看一看这广阔的包容-切的海,世间的日月转换,天塌地陷,爱恨情仇都与它没有关系,它只是安静的存在着,来看它也好骂它也罢,它只是在夜晚不知疲倦的卷着月光。
世间万物在它面前都是渺小。
孔缺心满意足了,他收了手臂缓缓转身,面向身后不知何时变回了原来模样的恒煜,月色长发,修真道袍,冷冷清清,他把人从潭边引走,也让泉先逃跑了,只可惜丹鹤如今不知身在何处。
丹鹤无罪,恒煜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倒是无性命之忧,孔缺特意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也不会再牵连任何人,他站在那与恒煜面面相对:“你来杀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