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巨大的陈旧加密文件,就像一颗数据地雷,埋在了我的备份系统里。
每晚,我的NAS都要花费额外的资源,去校验、同步这个庞然大物。
一旦出现问题,它很可能会卡住整个备份进程,导致后续所有新的、重要的数据,都无法被及时备份。
不行。
这个潜在的“系统风险”,我应该立刻排除。
我应该解压它,测试它的完整性。如果它确实是重要的归档文件,那我就必须说服惠蓉,让它把它分割成小的、更安全的文件包。
我的脑子里,全都是这些充满了“数据”、“校验”、“风险”、“冗余”之类的职业性的念头。
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即将打开的,是一个足以将我整个世界都彻底炸碎的潘多拉魔盒。
我端着我的笔记本电脑,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惠蓉正像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她最喜欢的那张羊毛毯。
她正在看一部无聊的韩剧,电视屏幕上那虚假的工业糖精,柔和地照亮了她那张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侧脸。
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时不时地,因为某个无聊的剧情,发出一声小小的、满足的叹息。
看着她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我的心里一片柔软。
“老婆,你电脑里那个,叫‘Arch……什么什么Projects’的加密包,密码是什么?我这边后台看,它的备份文件好像有点问题,体积太大,而且格式有点老,我担心它可能在备份过程中已经损坏了。我需要解压测试一下,保证以后能正常备份。”
我甚至都没有记全那个该死的、冗长的文件名。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它只是一个代号,一个需要被处理的“技术问题”。
惠蓉正看到韩剧里男女主角深情对望的关键时刻。
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打断了思绪,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带着对我这个“技术宅”丈夫一贯的包容和宠溺回答了。
她头也没抬,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对我说道:
“亲爱的,你说这个谁懂啊?文件夹名字我哪记得住。是不是以前网店那些旧的设计稿啊?我所有的密码,不就那几个嘛。不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就是我的生日,你试试呗。”
说完,她就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示意我不要再打扰她,便又沉浸到了她那个充满了虚假浪漫的世界里。
“好。”
我端着笔记本走回了书房,重新坐在了那个即将成为我命运审判台的座位前。
我的心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在执行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系统维护”的流程。
我将鼠标光标移动到了那个巨大的压缩包上,右键,“解压文件”。
一个要求输入密码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我先输入了我们俩的结婚纪念日。八位数字,清晰、准确。
点击,“确定”。
屏幕上,一个红色的“X”,弹了出来。
“密码错误。”
“切。”我撇了撇嘴。
不出所料,对于惠蓉这种对数字和技术一窍不通的女人来说,用一个纪念日做密码,显然是太难为她了。
她会用的,永远是那个最简单最不需要动脑子的。
我删掉了那串错误的数字。
然后,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重新,敲下了另外一串,我同样烂熟于心的,六位数字。
那是她的生日。
我的右手食指,在鼠标上,轻轻地按了下去。
“确定”。
这一次,没有红色的“X”。
一个解压缩的进度条窗口,瞬间,弹了出来。
进度条,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它已经在这个加密的牢笼里,默默地等待这个正确的钥匙,等待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