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白如同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细密的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眉头紧蹙,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
谢凝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床榻边,俯视着沈言白。
起因是沈言白想去人间一趟,她不许,沈言白就悄悄出去,结果被她发现,一气之下,把他关起来,罚蹲在寒潭里三天。
谢凝夭在床沿边缓缓坐下,伸出手,轻轻抚上沈言白冰冷的脸颊,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一个沉睡的人。
“你为什么不听话呢?”她指尖划过他挺直的鼻梁,叹息道:“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是我的命。。。。。。只要你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偏要忤逆我?”她的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委屈与不解。
她的声音低下去,执拗道:“这是你自找的。”
掌心下,沈言白感受到那一丝温热的触感,他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脸颊埋进谢凝夭温热的掌心,疯狂地,眷恋地磨蹭着。
从他的眼角溢出滚烫的泪珠,洇湿了谢凝夭的掌心。
在混乱的梦境与极致的渴望中,沈言白呢喃道:“凝。。。。。。夭。。。。。。”
谢凝夭似乎听见了模糊的吐息,但她不确定,她俯得更低,几乎贴着他的唇畔,再次听见。
“凝夭。。。。。。。”
谢凝夭原本眼底的怒气如同被风吹散的烟云,荡然无存。
沈言白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眼帘,瞳孔因高烧失焦,却也映出谢凝夭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意识尚未完全清明,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沈言白微微仰起头,轻轻在谢凝夭的嘴唇上印下一点温软,似蜻蜓点水。
谢凝夭瞳孔骤然收缩,一时间忘了反应。
沈言白竟又迷迷糊糊地蹭过她的唇角,一下又一下,带着滚烫的喘息和毫无防备的亲昵。
谢凝夭的心跳没来由地扑通,慌乱地起身,踉跄着后退。
沈言白似乎被她的剧烈反应惊扰,迷茫地眨了眨眼,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仿佛方才的偷香窃玉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这笑容刺痛了谢凝夭的眼。
刹那间,天旋地转,场景又忽然一变。
她独自站在阵法中央,心口正深插一剑,她低头看了看伤口,又吃力地抬头看着沈言白僵立在不远处。
那张总是清冷如玉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嘴唇也失了血色,微微颤抖。
唯有那双望向她的眼睛,充满了悲伤,仿佛他亲手刺穿的不是她的心脏,而是他自己的。
谢凝夭听见自己嘶哑地说:“我后悔了。。。。。。”
“后悔喜欢你了。。。。。。。”
顿时心口的剧痛袭来,谢凝夭发出一声闷哼,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冲破水面。
那被利剑贯穿的痛感无比真实,让她下意识捂着心口,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
这是哪里?
谢凝夭警惕地环顾四周,房间陈设雅致却陌生,绝非魔宫,也非她任何一处落脚之地。
窗棂半开,树影斜斜地打在地面,随风轻轻摇曳。
沈言白呢?
她掀开锦被,恍惚中下床,“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晨光熹微的小院中,有个舞剑的少年,他身姿矫健,长发随动作飘逸,一身红衣,十分耀眼。
少年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剑势一收,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昳丽张扬的脸,眉眼弯弯,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她面前,道:“主人!你终于醒了!”声音清亮,带着欢喜。
谢凝夭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眉心紧蹙,眼神冰冷,道:“谁是你主人?”
她的目光越过少年,看向空荡荡的庭院,声音里带着她尚未察觉的紧绷,道:“沈言白呢?他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