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惟!阿惟!你醒了吗?”
方一惟现在当然不能醒。
他装作痛苦难受的模样,表现得颤抖不安。
“阿惟,你怎么了,你别吓娘亲,娘亲在这里。”柳芙梅都来不及擦泪,握住了方一惟的手嘴中喃喃。
自从五岁那年后,方一惟再也没有如此亲昵地称呼过他们,而是端方规矩地叫起父皇母后。
唯有始终待方一惟如初,不接纳任何皇子皇孙的太后能得一声亲昵的祖母。
方儒成怒容不在,开始慌乱,“太医!太医!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醒?”
太医赶忙道:“殿下这是梦魇了,需得唤醒才好。”
梦魇之症极有死在梦中的可能,近些年大邺国经常有这样的例子。
柳芙梅大惊失色,赶忙抓住方一惟的手哀求:“阿惟,醒醒,阿惟,娘亲求你醒醒好不好?”
方一惟觉得自己手疼,不过也是时候醒了。
他大喊一声:“不要抛下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大汗淋漓。
“阿惟!”
方儒成一把将方一惟抱住,眼角竟流出两行清泪,那是失而复得后的庆幸。
“父皇,你这是怎么了?”
方一惟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手足无措地用小手给他拍背,“还有母后,祖母,你们都怎么来了?”
“阿惟,还是像以前那般,称呼我为爹爹可好?”
方儒成现在听见方一惟喊他“父皇”心里就像是针扎般的疼。
他自是最宠爱这个儿子,甚至可以说只将方一惟当成自己的儿子。
这是他最爱的妻子所生,承载了他第一当父亲的喜悦,盼星星盼月亮烧香拜佛求来的,怎么能不珍贵?
柳芙梅也如是。
他们以前从来没意识到过这些问题,只将方一惟的改变当成是长大了,可是能长多大呢?方一惟如今也只有八岁,大人间的事情怎么能让他一个孩子承担?
方一惟则是表现得满脸茫然,不知要如何回答。
在方儒成和柳芙梅期待的眼神下,缓缓喊了声,“爹爹,娘亲。”
随即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
站在一旁的方尔谦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像是破坏别人家庭的恶人。
可是明明,他的母妃才是最应该被可怜的那一个。
被狗皇帝欺骗无妻无家,再无媒苟合,最后还生下了他。
这些年即使外家有钱,他和他娘也受到了很多唾骂和侮辱。
他和他娘过得那般艰难,柳芙梅和方一惟却在这些年里风光无限,凭什么?
方尔谦原本动容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怨毒的眸光也变得坚定。
方一惟全看在眼里,心中却掀不起一丝涟漪。
闹了这么一出,他如愿盼来了一场家庭大圆满,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没有再让他回东宫,反而要将他留在紫宸殿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