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贺白轻轻的道了一声。
蒋沐凡抿了抿嘴,也对贺白报以一个坦然的微笑:“好。”
贺白双手插在裤兜里,大指已经下意识的将口袋边缘掐的发了白,他莫名的有些紧张——明明是一场离别,却有种如临大敌之感。
贺白就那么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看着蒋沐凡缓缓的转过了身,缓缓的朝前一步一步的走着。
一时间,贺白只觉得此情此景有一些梦幻。
他从未想过,他和蒋沐凡竟然还能有这一天。
从乔阳回来的某些时刻,贺白在副驾上为了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会有一点类似是麻痹自己的意思,觉得这就是一次平常的送蒋沐凡去上学。
也许等到第二天,或者再晚一点,蒋沐凡的电话就会同从前一样的打过来,说自己已经放学了,哥什么时候过去接他,或者…这小孩儿就自己晃着公交回来了。
他可以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等着,闻着蒋萍在厨房忙活出来的大米香味,等着玄关外的防盗门,轻轻的吧嗒打开……
贺白立在原地,目送着蒋沐凡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走远,一点一点的变小,不由得感觉远处那几个永宁音乐学院的大字,逐渐变得越来越刺眼。
好像那金色的光芒就是神明的某种指引一般,很快就要将蒋沐凡彻底吞没。
蒋沐凡的身影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要陷入在那令人睁不开眼的光明之中。
光明的尽头是什么,贺白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任由蒋沐凡在这夕阳之中真的消失不见的话——
那么他们此生,就是真的分开了。
贺白心中忽的一个剧痛,感觉有人正把着自己心脏的某一角,拿着一个小刀子狠狠的剌着。
在那生狠如割肉一般酷刑之中,他终于是没能忍住的,脱口唤出了一声:“凡凡。”
声音不深不浅,是有些束手无措的难舍。
贺白惭愧,临走之前明明说好的要放手的。
“……”
蒋沐凡在贺白的声中停下了脚步。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开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可却没有回头。
贺白看到远处的人缓缓低下了头,接着双肩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抽泣。
贺白鼻头一酸,心疼的没敢再叫一声。
他怕自己再朝前走一步,那就真的放不开了。
到时候蒋沐凡可能就真的要被自己逼的,活都活不下去了。
那被橘黄色夕阳包裹着的身体,在原地久久的站立着,一直没有再往前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