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恐惧﹑愧疚﹑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苏依澜泪如雨下。
略略扫一眼病床上的人,苏严坤冷哼一声:“汐雪,我平日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然要我的命!”
“没错,我就是要你死!”张汐雪缓过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囫囵不清:“你心里只有苏喻那个小野种,什么好的资源都给她,帮她铺路,替她谋划,我们母女呢?从来得不到一点关注,凭什么!”
苏严坤偏头,看向身侧的苏喻:“小喻来,扶爷爷到那边坐。”
苏喻应一声,顺着爷爷的意思将她扶过病床对面的沙发上,依旧低头敛目站在老爷子身侧。
“汐雪,你心里有怨愤,有猜忌,既如此,那我干脆就一次性说个明白。”苏严坤坐直身子,双手拄着拐杖,神色肃穆:“我之所以把股份给小喻,是因为她的能力足以挑起家族的担子,你每个月轻轻松松从信托基金里拿上百万的生活费,有没有想过这些钱从哪里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西北风刮来的,是一代又一代当家人辛苦挣来的。”
“你以为守住这份基业很容易?汐雪,你只看到“董事长”这张位子光鲜的表面,背后承担的责任是一点看不到,肩上挑着上万人的饭碗,压力有多大你能体会?”
“你摸着心问问自己,依澜能挑起这样大的担子?”
张汐雪怨毒地看着苏严坤,浑身抖如落叶:“这都是你给自己偏心找的托词,是你的错……是你逼我的……”
苏严坤被惹怒,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不愿再多说半个字,一顿拐杖,横眉立目:“既然你非要钻牛角尖,那我也无话可说。”
话到这里,老爷子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已经报了警,你自己在里头好好反省吧。”
“爷爷,不要……”苏依澜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仰着头苦苦哀求:“你放过妈妈吧,她这样……比死都难受,已经受到惩罚……”
来医院的路上,老爷子从苏喻口中得知,苏依澜最后幡然醒悟,将关押他的地址说了出来,自己才能顺利得救。
看着泪流满面的苏依澜,苏严坤到底还是放柔脸色:“爷爷可以撤诉,但其他被你妈妈害过的人呢?依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
病床上的张汐雪忽然爆发一声尖锐的嘶喊:“我不坐牢,不坐牢!”
她情绪失控,苏依澜吓坏了,生怕她身体负荷不了,赶紧扑过去抱住她。
张汐雪愤愤不平地指着苏严坤:“你休想让我坐牢,你﹑你……”
她大病初醒,接连受到巨大刺激,心脏无法负荷,终于再次晕过去。
苏依澜脸色灰败地站在房间一角,沉默地看医生进行抢救,最后被几个护士疾跑着往急救室送。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被母亲砸出来的血痕异常刺眼,苏喻试探性向前,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依澜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说:“我没事。”
苏喻脚步顿在原地,走廊外阳光明媚,姐妹俩一个迎着光,一个匿在阴影中,头一次这样长时间对视。
“小喻,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我会解除……和倪禾栀的婚约。”
“祝你们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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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天气渐冷,童村最近总下雨,地面存了点积水,苏喻近两年给家乡修路造林,原先进山的泥泞小路变成宽阔平坦的柏油路,路边种满高大的榕树,雨丝从须叶滴落,窜成一条长长的水晶珠帘。
倪禾栀站在窗边看玻璃上的雨珠,隔着玻璃抚摸一道道水流,有点凉,有点湿。
章金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绣虎头鞋,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栀栀,快来看,小喻上电视了。”
倪禾栀撇嘴。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自从苏喻正式接任董事长,她的访问通告排得比明星还满,各个地方台的财经栏目都对她发出邀请,苏喻几乎每场必到,一来可以历练自己,二来可以借各大平台给苏氏增加曝光度,为公司新项目做宣传。
小呆瓜忙得脚不沾地,算算日子,她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面。
倪禾栀忍不住走到电视旁,面对苏喻的特写镜头,就好像见到真人一样。
传统的访谈类节目,流程大多无趣,架不住苏喻白玉一般的脸,就算在高清镜头下也毫无瑕疵,好看到过分惹眼。
采访接近尾声,主持人笑着说:“最后一个问题……是替电视剧前广大的单身Omega问的,苏总要是介意,可以不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