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情人》被我塞到了书堆最底下。
苏早嘴上说着不想考警校,却开始加倍努力。
虽然一个月改变不了什么,警校对女生的分数要求也高,我还是尽心尽力为她解答疑惑。
时间过得飞快,从百日誓师到六月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高考临近,学校放了两天假。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小事:周雅霜的爷爷奶奶到市局去闹,哭喊着说孙女是被人害死的。
但官方公告认定是吸食新型毒品致幻坠亡,排除他杀嫌疑,后来事情也不了了之。
我在电视上看到那对苍老的夫妇跪在市局门口,周雅霜奶奶哭天喊地,而她爷爷只是沉默地抱着黑色骨灰盒,像尊石像,皱纹在他脸上刻出深深的沟壑。
看着那个黑盒子,想到一个青春少女就这样化为一捧灰,即使再讨厌她,也不免感到一丝伤感。
“写白!”苏早远远地向我招手。
我回过神,快步走出校门,在车流中看见那辆熟悉的轿车,经历车祸后居然没撞坏?
我心里犯嘀咕。
苏早邀我去她家玩,没想到她母亲亲自开车来接。
在我的记忆里,回家总是一个人的事,父母这个角色在我的童年里是缺失的。
爷爷奶奶总说父母在外打工,可我从未见过他们,猜测也许是离婚了,或者根本不存在。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穿白裙女人的侧脸。
她皮肤白得像陶瓷,发髻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成熟气质。
我呼吸一滞,艰难开口:“阿姨好。”
苏姨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语气带着歉意:“没事吧?”
苏早一脸茫然:“妈,你说什么啊?”
我赶紧搪塞过去。
苏姨要求车祸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早,我猜是因为那个黑衣女人。
一想到她,我不由自主看了苏早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傍晚时分,我闭目养神复习着各科资料。
苏早起初很活跃,后来渐渐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她柔顺的短发掠过我的脸颊,痒痒的。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前座的女人只能看见白皙修长的手臂,握方向盘的手指纤细如葱,淡淡的幽香飘来。
后视镜里映出她微微上扬的眼角,本该凌厉的凤眼,却因内眼角偏圆而显得柔软。
鼻梁笔直,唇色如初绽的樱花,透着淡淡的粉。
我不自觉把她和黑衣女人比较,却突然发现那女人的面容在记忆中已模糊不清。
明明才几天前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失落和自我怀疑……
我开始回忆从上车到出车祸的每个细节。
黑衣女人坐在阴影里,发现我在看她,说了句“看什么看”;后来苏姨打圆场,她又说“装什么装”。
仔细回想,这两句话语气不同。
接着苏姨叹气:“现在你满意了吧……”女人冷笑:“真以为我找不到?”
“找到什么?”苏姨之前在电话里说过“他是我的”,这个“他”是人还是物?
还有“送到你身边等着被你弄死?”基本可以确定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