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柳桃溪跟他们谈的时候就说的很明确,她修复临冬寒帖,换得就是进提刑司大门的机会。同时她也非常的庆幸,庆幸自己在桃李县做的工作和案件有关,才能用查案的理由,应付这位官员和他夫人的询问。
官员听罢点头,带着柳桃溪直接去面见主官。
“啪!”
“啪!”
柳桃溪走的越近,鞭打的声音也就越大,中间夹杂着小吏的换气声和质问声,还有犯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和求饶声,更把氛围压抑到了极致。
看来是有案子在审。
她低下头,听着身旁官员的解释:“柳姑娘,你要是害怕,咱就等一会儿再进去。”
柳桃溪道:“我倒是不怕,不过直接进去会不会打扰?”
“那倒不会。”他道,“里头审的这个案子已经好多天了,证据不太够,人又死不认,主官也是很头疼的。”
这样啊。
柳桃溪抬头道:“没事儿,那我们就进去吧。”
官员听罢立刻说好,带着柳桃溪走了进去。
案堂之上,一位身穿红色官袍的男子坐在高堂,身侧有一老妇跟随,拿笔写着什么,高堂两边两排的人,均目光严峻的看向下方,注视者最中间哪名跪着衣衫染血的男子。
此人头发散乱,目光呆滞,后背的衣裳已经被血染尽,而双手正被放置在刑具之中,等待加刑。
“本官问你,你认不认!”
上方本应端坐的官员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耐心,扶着额,有些焦躁的无奈道:“这账本上的笔记明明都是你一人所为,你还负隅顽抗?”
那男子抖着嘴唇抬头看去,嘴角带血的大笑起来:“就不是我!本不是我!哈哈哈哈哈不是我!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也是为了钱哈哈哈哈哈!”
看这样子,神智多半出问题了。
柳桃溪低头,安静看了那人一会儿,而身边官员注意到这一刻的寂静,立刻上前几步站定,向主管汇报道:“回大人,下官有一事。”
主官烦闷的挥手,挥散了打算行刑的小吏:“讲。”
“回大人,下官近日遇见了桃李县的女文书柳桃溪柳姑娘,她告知下官,桃李县内有一桩案件牵扯到陈年旧案,需要来案卷阁查验,下官不敢定夺,只好请柳姑娘来问大人。”
“柳桃溪?”那官思忖着这个名字,柳桃溪立刻上前行礼,主动道:“臣女柳桃溪,是桃李县何大人手下的一个小文书,主要做的是撰写文书和笔迹鉴定的活。”
“哦,想起来了。”堂上官员放下手,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平复了很多错案,替我们省了不少事儿的那个小姑娘?”
柳桃溪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那位官员身边,点头道:“是我。”
她方才一直在注意下面这个犯人,此刻才抬头注视这位主官,却在看清主官面容的那一刻呆住了。
这张脸……
已经过了八年,少年人的面容不知换了几轮,但对于年长者来说,这八年变化并不大,而且越往后越能忽略不计。
柳桃溪眼前几番变化,她看见八年前的青石板,家人的身躯,大雨,圣旨,还有血光。
最后最后,是主官的脸,和当年颁圣旨的官员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