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明报周刊》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压扁的红色烟盒,是谢忱常抽的牌子。
他抽烟很凶,身上总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但他从不在你面前抽。
每次望向楼下巷口,你会看到他倚在斑驳的墙边,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里明明灭灭,映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烟雾缭绕中,那双浅色的眼睛显得格外幽深。
你以前在圣玛利女校时,也曾在厕所隔间里,屏住呼吸,听着外面几个高年级女生吞云吐雾的嬉笑声,还有那刺鼻的烟味。
你总是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了,脚步声远去,才敢悄悄推门出来,像做贼一般。
鬼使神差地,你伸出手,拿起那个烟盒。
很轻,里面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支烟。
你将它抽出来,细长的白色烟身,滤嘴处有一圈浅浅的金线。
你在屋里翻找起来,终于在谢忱扔在床头的牛仔裤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嚓——”火苗蹿起,带着一股石脑油的刺鼻气味。
你学着记忆里模糊的样子,将烟凑近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咳咳咳——!”一股辛辣灼热的气流猛地冲入喉咙,呛得你瞬间弯下腰,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那感觉糟糕透了,像吞下了一口烧红的沙子。
你狼狈地直起身,擦掉眼角的泪花,看着指间那支点燃的烟。
橘红色的火星明明灭灭,一缕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扭曲着,扩散开,带着一种颓靡又奇异的美感。
你没有再尝试吸第二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看着火星一点点吞噬着白色的烟纸,看着灰烬无声地坠落,像一只只死去的灰色蝶翅,最终堆积在廉价的茶几表面。
直到那点红光彻底熄灭,只留下一截扭曲的黑色残骸,和一屋子挥之不去的苦涩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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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窗外的喧嚣也低沉了许多,只剩下零星的车辆驶过和远处霓虹灯管电流的滋滋声。
你蜷缩在铁架床上,身下是洗得发硬的床单,意识在闷热的混沌和浅眠的边缘沉浮。
“咔哒…吱呀——”
门锁被钥匙拧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摩擦声。
你缓慢地睁开眼。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你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跌撞着进来,又迅速反手关上了门。
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那是血的味道。
“阿忱?”你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赤着脚就跳下了冰凉的水泥地,摸索着按亮了房间那盏昏黄的小灯泡。
灯光亮起的瞬间,你看清了。
谢忱背靠着门板,微微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死死地捂在左侧额角。
暗红的粘稠液体正从他修长有力的指缝间不断渗出,蜿蜒而下,染红了他半边侧脸,甚至有几滴溅落在他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肩头。
“怎么会这样?!”你扑到他面前,声音带上了哭腔,焦急地去拉他捂住伤口的手,“伤到哪里了?流了好多血!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我没事!”谢忱猛地偏开头,躲开你的触碰,声音嘶哑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