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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窗外扑来的暑气让人心头一闷,陈英原是商户女,自小被父母亲放养,身体皮猴似的瓷实,若不是姜老夫人相中了她这一条件,她哪能有机会进入姜府。
只不成想生了个病弱的女儿,虽身材瘦弱些,可端的是娇弱之美,自小盯她琴棋书画,倒也在京城中博了个好名声。
庄子里有一湖,种满了荷花,今夏早早的开放了,她特让人采了些嫩莲蓬。
莲蓬还嫩,剥起来并不费力,倒是陈夫人身旁的嬷嬷看的胆战心惊,忙夺了过来:“夫人,您这样用力,怕是刚染的指甲也留不了几分啊。”
“废了又如何,唯一的女儿不与我同心同德,我还撑着这副身子做什么!”不知戳到了哪一点,她言辞有些激烈。
嬷嬷默了默,劝道:“夫人,既然小姐不愿意,不如我们就随了她的心意吧。”
“不成!我辛苦筹谋这些年,就是为了太子妃之位,若一朝得势,后面的日子都是顺风顺水般的甜蜜,我在这姜府也有点盼头。只是这孩子……唉!”一提到此事,母女两人便争论不休,她也顿觉头疼。
一想到姜玉榕病弱的小脸,陈氏心中一阵抽痛,语气低沉道:”把这一碟莲子送到小姐房中,想来她也能体会我的苦心。”
“……是。”
她带姜玉榕来便是为了让她好好散心,养好身子,好有资本争夺太子妃之位。
京城的贵妇人大都瞧不起她,可还不是嫉恨她有一个这样好的女儿,历朝皇帝不看重家世门楣,先帝的原配皇后不也是采藕女出身么。
她的蓉儿凭什么不能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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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园
苏漫予歪歪地靠着椅子,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摸怀里的花花,这些日子它也不忙着出去打架了,反而热衷整日待在益园,准确的说是待在“喵喵堂”。
也不知道姜时愿出发梧州时告诉了那些人什么,竟将花花养的如此油光水滑,脾气也温驯了不少。
现如今民风开放,欣欣向荣,京城中养宠的人也不少,大抵就是些猫儿狗儿之类的,只不过他们没什么经验,一旦遇到生病或其他旁的事,也多是手足无措。
得益于益园的出现,苏漫予觉得,这些猫狗寿命也长起来,可这些如珠似宝的爱宠一旦病愈,那些主人家便会格外留心它的养护,毕竟生病实在太过苦楚。
姜时愿就在此时填补了这个空缺,与益园双双联手,竟也在这偌大的京城打出一片名声来。
花花舒服的呼噜声在屋内响起,姜时愿手指轻扣桌面,目光自然而平静,朝着对面坐着的女子弯唇:“杨姐姐,你耳清目明,不知我外出这几日事情可有眉目?”
杨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何事,那张狸奴的画像几乎都刻进了她的脑子,况且,她能在这当一个小领班,也是姜娘子赏识她的缘故,又怎么会不上心呢。
只是,她日日在此盯着,却无一点进展。
她垂首摇摇头。
虽存了几分妄想,倒也是情理之中,哪能就那么容易的寻到它。
瞥见上首失望的眉眼,杨安心中不忍,忽的想起一件事,急忙道:“娘子不知,您出去后的第五日,便来了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在附近转,偶尔进来看看,我一上前搭话她便离开,往后隔几日便来一次,想是后来怕我发现,换了其他人来,现在算算,也有十日未出现了。”
她心中觉得奇怪,碍于姜时愿不在,她也只能敛了心思做事,只等她回来再说。
姜时愿指尖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她转起身,视线移向窗外。
益园的树木种的极好,佳木葱茏,青翠欲滴,绿意盎然,遥遥一望,胸口的浊气似乎都淡了不少。
一直未曾说话的苏漫予自然是听了全程,见她背影寂寥,便道:“不怀好意之人还未得手便会反复出现试探,一会我便禀了师兄,加强益园的护卫人手,你大可放心。”
姜时愿没什么不放心的,她怕的是未知的危险,就像是在密林中奔逃的人,明知前方陷阱重重,也只能埋头向前。
她转过身,粲然一笑:“好哦,谢谢你啦。”
苏漫予倏地耳尖一红,别开眼,嘟囔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还不是因为你是师兄……”
她及时止住话头,看小娘子脸上带着柔柔的笑,那双翦水秋瞳正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瞧,“腾”的一声站起身来,脚步凌乱的走出去。
花花被抛下,嘴里呜呜的叫喊,姜时愿噗嗤一声笑,抱起那只颇有怨气且日益圆滚的猫,削葱般的指尖点点它粉粉的鼻头。
猫可爱,人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