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从去年一直吵到如今的与番戎是战是和的问题。
秋后边民又遭抢掠,贼寇规模较去岁激增,主战的声音漫天而起。
崔授月前那句“以身饲虎,焉得安哉?!”更显得振聋发聩。
此事之所以迁延日久还没个定论,除了涉及烽烟战火之外,还与太子和晋王间的明争暗斗大有干系。
太子之位并不稳固。
皇帝喜爱器重晋王元渭,元渭亦不辜负皇帝爱重,战功赫赫,声望官爵日益水涨船高。
令太子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战事一起,若局面难控,保不齐晋王又会寻到机会赴边,他再立下功勋的话,太子可就难压制了。
为此太子力阻开战,一年间四次派遣鸿胪寺的官员出使番戎,暗中也拨了不少人马出力。
谁知功亏一篑,终究没能奏效。
晋王上奏曰:“百姓倒悬于水火,受尽异族凌虐,而我不能救之,吾心甚悲甚愧。特请陛下遣儿臣巡边,只守不战,护我边境百万生民。”
“杀鸡焉用牛刀。殿下若往,势必开战,刀剑无情,战火残酷,只怕伤害百姓更甚更众,还望慎之重之。”左相侍中裴愿出言劝说。
名为劝说,实际上立场向背很明确。
“裴相此言差矣,若有晋王震慑,戎贼必不敢再犯,何言伤害生民呢?”御史中丞韦玄适时道。
两方人马又是一阵唇枪舌战,争执不下。
“臣崔授有一言,请陛下与诸位静听。”一直默然不语的崔授淡淡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传遍大殿每个角落。
甫一响起,原本有些喧嚣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都在等他说话。
皇帝略显病萎的身躯一振,稍稍坐正。
“晋王提议遣使持节巡边,臣窃以为可行。一则震慑戎贼,二则巡检边关,于边境所见所闻,相信使者自会斟酌损益,据实上报朝廷,是战是和,届时再议不迟。”
“诸公认为晋王亲去过于大材小用,何不退而求其次,此人既要延续晋王威勇,又不足以打草惊蛇直接开战,臣有一人举荐。”
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哦?爱卿所荐者何人?”
“晋王世子,元秉。”
什么!!!太子瞳孔猛缩,面色灰败,难道崔授也开始偏向元渭了。。。。。。
既如此,当初为何拒绝把女儿嫁给元秉?难道是掩人耳目?
一时之间太子心中对崔授怀疑忌恨兼有。
晋王闻言眼睛一亮,“常言道举贤不必避亲,儿臣也以为元秉正合适。”
仅是巡边而已,身边有众将士保护,况且还有西南节度张去尘坐镇,料想难出差错。
而持节出使勋荣不小,边地也能好好磨一磨秉儿身上的虚浮之气,日后才堪大用。
元渭越想越觉得妙极,崔授向着他说话,也令他心底舒坦不已,眼神再瞥向太子时,已带有难以掩饰的骄矜得意。
皇帝想不通崔授此举用意,思及他向来主战,或许是迂回之策?
连番避战,皇帝也恐伤边军士气,沉吟片刻:“。。。。。。依卿之言,准奏。”
崔授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淡笑,莫测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