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床。”
倪稚京搔了下鼻尖:“哦,你都知道。知道了就会防范,挺好。”
安珏把手从被单里抄出来,刚才起就闷得难受,手心全是汗:“我会的。”停顿几秒,又说,“而且他也不会。”
两个“会”字后面隐去的动词,完全不同。
反正听者能懂。
说到底她无需对袭野有所防范,而他别说做那种事,就连倪稚京口中那些还算正常的举动,他也不会做。
下午在灵华寺,就在安珏说完喜欢之后,浪漫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因为她很没眼力见地蹲下身,晕倒了。
这一晕很突然,却又晕得不大彻底,她记得他焦急的神情,背她下山时肩颈鼓动的脉搏。
到了景区诊所,他和医生压低声音说起她小腹的伤情,像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医生签单检查,对着报告很快开出药方。
拿药的时候,药房的护士不大老道,用量写错了也只是懒洋洋地吩咐:“那边有笔,你自己手动改一下。”
要动笔只能把背上的安珏放在一边,袭野定声:“你说,我记得住。”
“得了吧,好几种药呢。”
“我记得住。”
回到客栈,袭野不知道安珏住哪一间,只能把她背回他们住的地字七号。
多人间,他的铺位靠墙,之前嫌热把被子收了,现下又从衣柜隔层翻了出来。
安珏仍是睡得深沉。
袭野直到这时才发现,因为山路颠簸,她的领口滑出一条松紧细带,细带尽头绕出胸衣的轮廓。
沉沉呼出滚烫的气,他赶紧拿被子将她严严实实盖好,留意着不敢乱碰。
安珏睡了很久,清醒的瞬间头还有些晕,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正在调节空调出风口的袭野。他不用垫脚,伸手一抻就够得着。每调节一次角度,他就后退几步,感受风量大小。
反复多次,他勉强满意,乍然回头,安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闭上眼继续装睡。
表白过后的害羞和期待,因她不期然的旧病复发,画上了终止符。
此刻终止变中止,再度起拍,用力到心弦都在共鸣。
袭野在玄关烧了第三壶水,倒进杯中,端起又放下。
他自己也是站起又坐下,老式长凳经不住折腾吱嘎作响,索性站起身,缓慢走向床沿。
安珏的心越跳越快,三下顶他一步,竟也奇异地和上了节拍。
黑暗里,没有她预料中的床垫下陷。
袭野大概是半蹲在了床边。
安珏感到脸部微微发痒,袭野的指关节有茧,他自己没发觉,摸在她面颊,动作很轻。
细细描摹完她的面目轮廓,他就收回了手。
安珏心想或许是时候睁开眼了,要睁得慢一些,表情也要放空,不能让他知道她知道。
可几秒后,黑暗中,熟悉的气息再度接近。
这回却不是他的手。手又不会呼吸,也不可能那么灼热。
她先是感受到他的鼻梁,轻轻擦过她眼睑。不是火柴,是她无风自燃,胸中慌乱呼之欲出,只是强忍,被子里衬都被她揪紧了。
另外一人忍得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