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已燃尽,荀徽或怜惜或遗憾地望向孟珏。
“若你接受它顺从它,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投子认负而尽失所有。”
——
荀徽的话显然给孟珏带来极大震动。直到跨出府门,她也未能醒神。
墨竹箐兰早已候在门外,见她面色难看连忙跑上前来。墨竹扶住孟珏,却被她冰冷的身体吓到,连忙看向嬷嬷:
“娘子?您没事吧?!”墨竹说着不忘看向出来送行的张玟,嗓音也是丝毫未减。“是不是张家人给您气受了?!”
孟珏恍惚回神,双手紧紧握住墨竹。
“…我没事……”她回身,接住张玟投来的视线。
“娘子尽管放心。”
孟珏点点头。余光中,红豆南枝正一脸警觉地看着两人,多余的话已不能再说。
她搭住红豆手臂,任由二人相携入车,肖镇西高喝一声,马车缓缓驶离侯府,不一会儿便回了旅店。
孟珏谢绝所有人的侍候,将自己关在屋中。脑中不断回响荀徽送她的箴言。
是啊,她哪里敢与如明珠般呵护长大的太婆相比?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孟珏却依旧能感受到张家对太婆的爱重。
可她……
出生时便惹得生母难产三天,命数自带煞气,疼宠她的太翁、偏心她的太婆、以及抚育她的乳母都被她妨害致死。生母不喜,亲父不慈,就连同胞姊妹也嫉恨于她。
她也很想不屈服于俗世命格,她也想求老天高抬贵手啊!
可是……
孟珏抱紧阴冷的被衾,想要从中汲取一些温暖。
尽失所有?
她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孟珏惨然一笑,脑海中却浮现出三张容颜。
她已然认命。
她承认自己是个败者。
可她却不能叫她唯一拥有的东西也随自己埋于黄沙。
孟珏缓缓睁眼,眸中盛满绝死的光。
——
巳时少许。
或许是见孟珏状态不佳,墨竹箐兰并未如往常一般将她托于红豆。二人搬来一个火炉,坐在小院儿烤火闲谈,注意却是一直落在楼上。
在墨竹又打了不知第几个哈欠的时候,楼上终于有了动静。墨竹朝箐兰使了个眼色,二人将炉上腾热的小菜取下,一同拿上楼去。
孟珏正背对二人整理着什么东西,墨竹将托盘放于桌上,招呼道:“娘子?吃点宵夜吧,这是嬷嬷特意给您做的。”
孟珏回过头,只略略朝桌上瞥了一眼,然后将一只包袱交与墨竹。
“墨竹,你与嬷嬷去趟侯府,将这包东西交与大郎君。”
叮零铛啷的声响从包袱中传出,墨竹面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