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知裴戬身上有伤吗?
皇帝也很想看裴戬上场:“下去准备准备,朕也好久没看你打马球了。”
他是命令的语气,裴戬面不改色,挑了个借口婉拒:“臣上场了,那边的人岂不是少一个?”
“你们谁还想上?”皇帝扫了一圈,剩下的要么年过半百不宜再跟小辈们嬉闹,要么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臣,爬个马背都费劲。
眼看着众人都纷纷低头,皇帝面色微微露出几分不快,这时三皇子李钦煜忽然跨出一步,跃跃欲试道:“儿臣也想上场。”
见有人站出来,此人还是自己的儿子,皇帝顿时龙颜大悦,拍了拍手道:“好!你们两个也好好较量一番,让朕看看谁更有长进。”
三皇子走到裴戬身前,笑道:“表弟选哪一队?”
裴戬没有回答,江晏禾却有些着急。
不论如何,裴戬不能上场,若是在比赛途中扯开伤口,露出异色,被人发现了他的伤,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该如何找借口拒绝呢?
“陛下,二弟大病初愈,大夫交代了要静养,不如换个人代替二弟上场吧。”
裴容站了出来。
皇帝也是才听说裴戬病了的事,关切道:“什么时候的事?身体好些了吗?”
“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裴戬回道。
五皇子端详着裴戬的脸色,觉得他精神尚好,怪裴容小题大做,手上打着摆子道:“霜之难道忘了?当年武举擂台上,御安受着伤也能一力降十会,打遍天下无敌手,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我看他早就好了!”
他藏有私心,知道裴戬实力强横,三哥必不是他对手,到时场上对决,三哥如果输了,丢的是皇家的面子,是父皇的脸。
虽然他脸上也不好看吧,但是能让父皇对三哥心生不满,他就乐意见到。
不知三哥哪来的胆量,竟敢出战跟裴戬一较高下。
李钦煜看着裴戬,拍了拍他肩膀,故意一般,用力捏了捏,嘴上道:“表弟,没关系,你若是身体不适,就去那边休息,我再找人替你上场便是。”
江晏禾看到他的手正好落在他伤口的位置,脸色都变了,三皇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想逼迫他上场,他到底什么意思,想要害裴戬吗?
她低着头攥紧手指,咬得唇边发白,却没办法说出真相,帮不到他任何。
若他只是裴戬,是裴容的弟弟,她可以装作不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会为他担心一丝一毫。
可偏偏他还是镇戮!
江晏禾没办法视若无睹。
就在她祈祷着裴戬能拒绝三皇子的时候,旁边传来轻飘飘地一句:“先说好,表哥若是输了,可不许像以前那样,私下放狗来咬我。”
李钦煜面色一沉,眼底的恶毒有一瞬间没藏住,就这样与裴戬清澈如镜的眼撞了个正着,仿佛自己内心的阴私都在他这双眼下显露无疑,更昭显出他的卑劣不堪。
没人注意到二人面对面的交锋,一息的沉寂过后,李钦煜露出笑脸:“表弟说的哪里话,我何时放狗咬过你。”
怕裴戬真的当众戳破他做过的腌臜事,他急忙转身,对皇帝拱了拱手:“父皇,那我二人就下去准备了。”
“去吧。”
江晏禾站在一旁,亲眼看着裴戬离开,心焦如焚,偏生脸上还不能显露分毫。
裴容拉着她的手与她跪坐到席上,用力握了握,侧眸问她:“手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江晏禾回神,冲他摇了摇头,把手抽出来,藏到袖子里,心不在焉道:“也许是风吹的。”
裴容收回视线,伸手握住前方的酒杯,在手指间缓缓转了转,长睫遮掩下的双眼阴云笼罩,潜藏的雷霆势如破竹,一触即发。
鸣金声起,台下的比试已拉开序幕,所以人都在全神贯注,唯独裴容肃沉着一张脸,往腹中灌酒,一眼都没往下面看。
裴戬一身红袍,手执银白球杆,额头上系了一条红绸,绕至脑后,与高悬的发冠缠在一处,垂下的两条红绫随垂悬的发尾凭风而动。
他率先抢到马球,一杆挥起,马球在纷乱的蹄子下飞速蹿出,如游动的龙儿落到接应之人手上,一个挥杆,马球准确无误地冲进球门,红方顺利拿下一城。
江晏禾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战况,手下意识抵在胸前,看到裴戬虽然气势凌厉,出手却有所保留,一颗提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他既然答应了比赛,应是有把握敷衍过去,输赢在此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平安度过这场危机,不叫人发现他身上的伤。
就在江晏禾因场上战况而变幻脸色时,一侧灌着烈酒的裴容终于忍不住开口,凛冽低沉的嗓音如铁锤一般敲落在她耳畔:
“你很担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