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兄长携带的。
裴戬的心有些燥,无端生出了不痛快。
滋生而出的阴暗念头如同一阵诡风加剧了一捧火,让他陡然回想起前日的深夜,他心血来潮潜入了澄心苑,本想见一见她……
澄心苑外围的侍卫增多了,大概是兄长下了命令,加强了附近防卫。
可惜并不能挡住他。
他其实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扰了他的苦修……
狼狈逃回奘心居,他身上已湿泠泠一片,被冷汗浸透个干净。
是在这里吗?
这是她与兄长的寝居,就连寝具上也缠绵着淡淡的味道,而他是一个卑劣的入侵者,于此地而言,充斥着陌生与格格不入。
他厌恶这种难舍难分的纠缠,又有些贪恋这唯一能靠近的机会。
如果能让她想起分毫,他愿意用刀子再将伤口割得更深些、更痛些,但是他心底藏住的妄念,却是想让她更深,更痛。
裴戬想,或许他病了,病得无药医,却又在病至疯癫中寻到一丝欢喜。
这丝欢喜,仿佛将他惨淡无趣的人生潜入了些微的光,让他有了想要继续活着的念头。
尽管这念头是教他痛不欲生的。
裴戬把脸埋入枕中,此刻,鸢尾香的气味终于明晰了,那是不掺杂任何味道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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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禾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熟,害怕裴戬知道她装睡,她强迫自己清楚杂绪,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着了。
卯时三刻,她突然醒了过来,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房中漆黑一片,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二公子?”她轻轻唤了声,无人回应。
她推开被子下了软榻,走到屏风后,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连躺卧过的褶皱都被抚平,完全不见有人睡过的痕迹。
原来他早早离去了。
江晏禾茫然地坐到床边,有些后悔自己将话说重了。
其实她也不是怪他,只是有些惶然无措,也有些害怕。
她与镇戮有过三年不分彼此的时光,占据了她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份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要超越兄长。
他比亲人待她还要好。
江晏禾是很依赖他的,所以才会在情窦初开时生出了懵懂无知的情愫,虽未成长,却也成了她记忆里最甜蜜的存在。
除去这些不谈,他们也曾是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可如今,她是他的嫂嫂,这些情分,这些回忆,都不该存在。
要怪就怪命运弄人。
江晏禾躺回到床上,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连寝具都沾染上了。
今晨要换一换,她心里想。
又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儿,辰时一过,瑶环便来唤她起身。
江晏禾没休息好,精神有些萎靡,却惦记着换寝具的事,让丫鬟把整个寝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开窗通风换气,直到什么气味都闻不到了,才松一口气。
“小姐是小日子来了吗?”
以前江晏禾不小心把月事弄到床上才会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