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死了三个月。”
他顿了顿,又咬着牙改口:“不,半年,你才能喜欢上卡洛斯。”
裴琮不愿承认自己在吃醋,却又懒得掩饰这种自己的控制欲。
西泽尔看着他,眼睛冰冷,沉得惊人,向裴琮保证:
“我不会喜欢他。”
裴琮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的每一步都在把他和卡洛斯绑定在一起,说实话,裴琮没有把握自己这种人,到底能对一段感情忠诚多久。
所以裴琮甚至提前给维兰德抽了点蝾螈基因,作为备用血源,这应该能让卡洛斯活下去了。
卡洛斯的星舰越来越近。
裴琮靠在半毁的操作台边,他微微抬头,望着头顶的光逐渐被黑暗填满。
片刻之后——
裴琮极少地主动亲了上去。
舌尖掠过西泽尔的唇齿,没有太多技巧,也没有任何喘息的缝隙。
裴琮轻飘飘的吻,却把西泽尔整个心脏烧得通红,只留下空荡、痛苦,和再也抓不回来的余温。
裴琮离开西泽尔,低下头摸了摸基因锁链植入的位置。
那枚芯片仍在运作,连着西泽尔的生命感应,连着他逐渐衰弱到模糊的生命体征。
西泽尔跪在他面前。
他明白裴琮的意思,却不想接受,死死攥住裴琮:
“裴琮,既然想我走上高处,就亲自陪着我。”
“亲眼看着我,否则我立马走歪路给你看。”
西泽尔不懂,为什么裴琮永远这么淡定,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无论是面对爆炸、面对死亡、面对他一次次的崩溃和发疯,裴琮都计算过一切,永远操控着他。
裴琮有没有想过,他也会难过?
裴琮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拽住了西泽尔的衣角,艰难道:
“我们是一样的人。”
“西泽尔,我和你一样害怕。”
怕西泽尔走上更光明的道路,会有更值得去爱的人,怕他死了再也无法回溯,怕西泽尔在长久的岁月里终于学会了不再执着,然后把裴琮这个曾经阴暗不堪的影子,彻底丢弃。
裴琮和西泽尔一样,从本质上都是极端而癫狂的变态。
为了让西泽尔记住他,裴琮心甘情愿为了西泽尔而死,成为西泽尔一辈子的诅咒。
这具身体已经走到尽头了,蝾螈基因支撑不了多久。再过几分钟,他就会离开。
哪怕他日后真的爱上别人,也再没有一段感情能如此极致、如此疯魔,西泽尔会永远带着他的记忆走下去。
“真的很痛啊,亲爱的。”
西泽尔托住了裴琮的身体,他不想让裴琮再忍受哪怕一点痛苦了。
裴琮安静地死在了安全区边缘。
两辈子,影蝠这具身体都没有真正离开过废星,就差一点点。
西泽尔跪在他身侧,指尖颤着,才下定决心缓缓掀开那件盖在裴琮身上的黑色外套。
外套内层潮湿冰冷,血水与黏稠的组织液混成一片,几乎能从指缝里滴下来。
裴琮的面容几乎完好无损,手臂只带些浅浅的擦伤,但外套下面的景象却是一片模糊,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肌理。
他最后一次使用蝾螈基因,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他身上的重伤。
一枚小小的圆环,从浸满血的外套中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