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至夜半,此时外头的天色已然昏沉,这里白日里询问呵斥之声夹杂着棍棒鞭笞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时却静悄悄的,阴暗之处俨然如同藏着鬼魅一般,可能随时会扑上来撕咬一口。
“放开,你们放开我!”
一道急促的女声响起,还伴随着牢狱之中暗沉沉的脚步声,显得沉重阴狠至极。
顾若芙被狱卒大步流星的拖拽着,即便她极力的想要站起来,想要稳住自己,不让自己陷入太过狼狈的境地,可在这般大力且刻意的拖行之下,她实在难以稳住自己的脚步。
一声夹杂着痛苦的闷哼声在周遭的空气中响起,顾若芙踉跄着被拖摔在地,原本整齐的衣襟也被扯的凌乱,她只能尽力的拢起,而被打理的好好的青丝,此刻也成了他人手中禁锢着她的锁链,成了他人逞凶行恶的利器,叫她无从挣脱。
“放手。”顾若芙依旧在不甘心的挣扎着,可拖扯着她的力道忽的停了下来,周遭的视野似乎更亮了些,文越郡主也停在了她的身边,俯身凑近道:“你且放心,我虽无法将你带走慢慢折磨,可今夜时间还长着呢,咱们有足够的机会将这刑房之中所有的刑具都尝个遍。”
“去,将她架上去。”文越郡主冷声吩咐道。
狱卒闻言立即架起顾若芙上前,她已经没什么挣扎的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架在刑架上,铁链碰撞之下,顾若芙被结结实实的束住,挣扎不得。
眼中尽是不甘与屈辱之意,凭何两世自己都被她逼至这般不堪的境地,凭何两世自己都要因旁人而受过,她明明明明已经尽力在躲开了,可终究事与愿违。
文越郡主不知她心中的思量,轻笑着踱步在四周转了一圈,随即停步在了那个烧着烙铁的火盆前停下,漫不经心的在里头翻动着,像是都不满意似的,语气之中颇为失望道:“若是早知今日能得此机会,本郡主竟然会提前叫人替你量身定制一个合你身份的,‘奴’和‘娼’好像都还不错。”
顾若芙盯着她拿起的那枚烫字烙铁,眸中皆是一片寒色。
若是被这东西烫着,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会就此被印刻下洗不清的污浊,她清清白白来到人世,清清白白做人十几载,却不想到头来,临死之际还要带着这般不堪的羞辱印记,叫她日后如何面见父母。
顾若芙忍不住悲泣出声,忍了许久的泪水溢出眼眶。
文越郡主听见了这道细如蚊蝇一般的抽泣声,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立即凑近了瞧,脸上都是狂放的笑意。
“哈哈!”两声如鬼魅般的笑声响起,“本郡主还当你是如何的硬骨头呢?没想到只单看一眼刑具便已经受不了了吗?你这样可如何让本郡主尽兴呢?”
她话虽这样说,可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心中的兴致都快掩饰不住了。顾若芙瞧着眼前之人逐渐癫狂的样子,瞧着她拿着烙铁逐渐朝自己逼近,目光上下扫视,像是在寻找下手的位置。
提防间,一股滚烫的热意突然贴近她的脸颊,顾若芙顿时被吓得不敢再挣扎动弹半分,连哭都变得压抑谨慎,面露惊恐的盯着身前的烙铁。
“你说,我若在你这脸上烫下痕迹,会不会更好看一些呢?”
她这话叫顾若芙不由得有些胆寒,可此时又岂是她说不行,她说不愿便可以了结的事。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倒不如趁这些腌臜东西落在她身上之前一死了之罢了,好歹也能干干净净的走,也可少受些屈辱,随即沉沉的闭上眼睛,溢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顾若芙蓄着力正要去往舌根上咬,可还未等她的牙齿用多少的力道,在口中腥锈之气溢出时,她的心思和动静便被文越郡主所察觉,下颌处立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迫使着她不得不松开逐渐咬紧的牙关。
“你居然想寻死!”
文越郡主语气凶蛮,用手死死的钳制住她的脸颊,又蛮横的用虎口抵在她的唇上,不断的迫使着人松口,急切的朝着一旁的狱卒呵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她若是此时死了,便叫你们来接替她受罚。”
那些个狱卒实在冤枉,也着实被文越郡主这股子疯癫吓了个半死,心中也是惧怕的很,连忙上前想要搭手。
可还未等他们碰到顾若芙,便又听郡主再次问道:“平时对待那些个想要寻死的犯人,你们都是怎么做的?还不上些手段出来。”
狱卒闻言立即答道:“回禀郡主,咬舌无法自尽的,只不过叫她多流些血而已,死不了,郡主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文越郡主像是放心了似的,嘲讽的笑着,渐渐收了手上的力道,好整以暇的盯着顾若芙瞧。
可顾若芙此时却是面如死灰,满口充斥着的血腥之气,叫她又怕又恨,全然的不甘。
自己现下当真已是求死无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