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元节那件事后,他们父子二人便除了公务上的交集外,再没有私下说过话了,此时迎面撞上,肖鹤渊依旧是一副不搭理的模样。
永安侯原本满脸的笑意,也被他这一副冷漠的样子冲淡了些,看着肖鹤渊径直越过他,朝着西苑走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臭小子!有本事这辈子都别跟你老子说话。”
永安侯被他气的不轻,但想着妻子腹中已然有了他的骨肉,心情忍不住又好了些。
在心中暗自思忖到,等芸娘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便将这臭小子赶出去,叫他也尝尝被冷待的滋味。
张氏的房门是关着的,肖鹤渊抬手敲了敲,高声道:“母亲现在方便吗?我能否进来瞧瞧?”
此次怀孕实在是张氏意料之外,此前永安侯虽也跟她提起过生孩子的事,可自打成婚之日起,她便从未断过汤药,就连来问诊的太医也曾说过,她子嗣艰难,却不想突然就怀上了。
起初她只当月事推迟,可接连三月未来,眼瞅着又到了月事的时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张氏这才惊觉不对,连忙寻人来诊脉。
而在确定有孕的第一时间,张氏便在想该如何去面对肖鹤渊,现在人就在门前门外,听着他的语气倒是不见不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可张氏心里依旧忐忑,在思量着该怎样同他开口,芳姑姑自然也瞧出了张氏的心思,立即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公子不是个狭隘之人,他既然能在此时过来,倒也是个懂事有心的孩子,夫人不要太过紧张。”
张氏想想也有些道理,况且对于肖鹤渊的人品她是相信的。
“公子来了,夫人在里头等你呢。”芳姑姑笑着开了门。
肖鹤渊点点头,一进门便瞧见了张氏脸上的忐忑之意,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全然退去了在外时的冷峻模样,走到张氏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刚才下值回来听柴管事人说起,母亲已有身孕,便想着过来瞧瞧有没有什么是儿子可以做的。”
张氏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清楚肖鹤渊并没有怨怼自己的意思,缓缓的松了口气。
“渊儿…”
肖鹤渊并未给她开口讲完的机会,将手中的木匣子递到张氏的手上,解释道:“这是当初母亲怀我的时候,外祖母给她留下的,说是块极好的暖玉,最适合怀有身孕之人佩戴,可驱邪保平安。”
“这块玉我也用不上,不如就借花献佛给母亲戴着。”
张氏瞧着手里木匣子里的玉佩,眼眶一热,立即起身反手推拒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肖鹤渊却又将那个木匣子往回推,“母亲,你就收着吧。”
“这府里向来冷清,你来了之后才勉强有了一丝人气,现在又怀有身孕,不久之后我便也是有弟弟妹妹的人了,这个便权当是我这个兄长送的礼物了。”
张氏未曾想到肖鹤渊会这样说,拿着手里的那个木匣子不由的流出了眼泪。
而在外头等了一会儿的永安侯,听着里头两人的话,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立即阔步走了进去,见妻子朝他投来一个不安求助的目光,立即朝她笑笑,温声道:“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况且他也不缺这些东西。”
说着,又忽的冷哼了一声,“这么大个人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要这暖玉也没什么用。”
肖鹤渊全然不听父亲的诽谤之言,目光落在张氏的平坦的肚子上,里头孕育着的是与他有着血脉关系的小生命。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是他上辈子至死都不曾体会到的。
心里也忍不住在设想,既然张氏都可以怀有身孕,那他和蓉蓉是不是也可以等到这一天。
想到这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得变的柔和起来。
永安侯瞧着自家儿子的目光,立即一巴掌上前将人拍开,将张氏揽在怀里,不满道:“瞧什么瞧?你的分寸呢!”
肖鹤渊看着自己父亲护着的模样,不由的有些默然,神色不忿的争辩道:“这也是我的弟弟妹妹,瞧一眼又怎么了?”
永安侯有些不耐烦,立即出言赶人,“滚滚滚!滚回你那窝里去寻思你自己的事情,你母亲这边我自会照料好,赶紧将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给理清楚了,也好早日接蓉蓉回来。”
他那档子破事儿,永安侯一点也管不了。
听父亲提起顾若芙,肖鹤渊心中不免一颤,嘴角也挂着笑意。
“我会在母亲生产之前将所有的事情结束,到时蓉蓉定会来京城,还望母亲替我多多周旋美言。”
张氏这一年多来与肖鹤渊算是友好相处,心里也清楚他对蓉蓉的情谊,当初的那点子不满早已烟消云散,立即想也未想便点头应了下来。
肖鹤渊今日难得心情不错,早早的便放了松青回去,松青自然也得了松歇,早早的回去陪着妻儿。
落雪簌簌,全然一片祥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