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般若恍惚醒来,听见相思鸟在窗外唱歌。
夜风徐徐,渡来夏日桅子香。
她像是睡了太久太久,久到整个人有些迷茫和昏沉,一时记不起今夕何夕。
她望向熟悉的帐顶,迷茫片刻,移动视线,看了看四角床柱。
偏头,望向帐外。
素绢水墨屏风,杏色软烟罗帘幔,暖玉菱花镜妆台。
趁手的地方置一张梨木小案,常年放着药罐子,烙了个黑乎乎的罐底圈印子。
屋角摆了香炉,袅袅燃着宁神养气的香。
这间屋子的布置,与她在上京城居住的闺房一模一样。
这是……哪儿?
南般若怔忡片刻,起身想要离开床榻。
“铛啷。”
低头,只见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腰间束着冰凉细长的寒银链。
“嘎——吱。”
雕花木隔扇被推开,一道瘦高的影子投了进来。
蔺青阳大步来到拔步床边,抬手捏住她下巴,迫她仰起头。
她望着他,目露迷惘。
“该吃药了。”他毫无笑意地勾起唇角。
两根手指捏开她的嘴巴,喂进一枚不死药解药。
然后他欺身上榻。
她柔软的身体陷进被褥,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铛啷,铛啷。”
帐幔间渐渐有了规律的银铃清响。
*
盛夏时节,烈阳高悬。
顺着黑阶往下走到尽头,只觉温度骤降,寒气直往骨缝里面钻。
一阵阵惨叫从甬道深处飘来,血腥污臭无孔不入,阴冷的石壁上终年回荡着化不去的哀音,仿佛万鬼齐哭。
蔺青阳身穿黑袍,面容苍白。他便是这狱中最可怖的阎罗。
他一路走到牢狱深处。
左右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一对对年轻的男女。
见他经过,许多人急切地扑到了栅栏上,冲着他迭声喊冤。
“大人!大人!我们夫妻二人,从来不曾做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事啊大人!”
“大人明察!冤枉啊大人!”
也有人跪倒在地砰砰叩头。
“苍天可鉴!小民冤啊!大人放了我们吧,求求大人,放了我们吧!”
“我们是无辜的啊!”
一片哭喊求饶。
蔺青阳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牢狱最深处。
一阵极其浓烈并且古怪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似腐烂的虫豸。
“哗啷!哗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