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净秋听到关雁门的哭声,吓了一跳,匆匆走出来看,见关雁门哭得撕心裂肺,赶紧把她拉起来哄。
关雁门抽抽嗒嗒地向庄净秋告状。
庄净秋听完之后,很是无语,瞪了贺惊涛一眼:“她要学你就教,非得让孩子哭。”
贺惊涛似乎是想辩解什么,但是看着庄净秋难看的脸色,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庄净秋叹了一口气:“她就是图个新鲜,你意思意思教点东西得了,等新鲜劲儿过去了,她自己就不想学了。”
关雁门嘟囔着抗议:“我想学的。”
庄净秋赶紧顺着她的话哄:“好好好想学想学。”
贺惊涛看着关雁门,沉默着没说话。
关雁门看着他凝重神情,以为这事儿成不了了,嘴巴一扁,又要哭。
贺惊涛被她哭得脑仁疼,只能答应:“那就学吧。”
可能贺惊涛当时只是这么随口一应,可能他也觉得关雁门是三分钟热度,学几天,觉得累了苦了,就会放弃了。
她开蒙太晚,很多基本功都落下了,为了赶上,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练武上,一个时辰恨不得要掰成八瓣儿用。
贺惊涛答应教她之后,也不手软,他师父当年是怎么指点他练武的,他就怎么指点关雁门。
于是关雁门每天一大早被贺惊涛叫醒,然后开始绕着山头跑圈儿,跑完了就压腿、练吐纳、扎马步、跳梅花桩、练拳、搬沙袋,每天都憋着眼泪。
有好几次,连贺惊涛都觉得,她要不行了,都准备开口让她去玩吧,别学了。
贺刀寨这么大,这么多人,够把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养大了。
但是关雁门出人意料的坚持了下来。
她是个很倔、很头铁的姑娘,再苦再累,她想学的东西就一定要学会,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
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赶上了那些自幼习武的同龄人,把基本功打扎实之后,她抱着一本从贺惊涛书房里刨出来的刀谱,背着一把贺惊涛刚削出来的木刀,跑过去找贺惊涛,说自己要学刀。
那年关雁门九岁,比刚开始习武时长高了一些,但是因为练武太辛苦,所以没长多少肉,如同一株刚抽条的小树,笔挺挺、水灵灵地站在贺惊涛面前,背上背着一把比她人都高的木刀。
贺惊涛当时的表情格外复杂。
但是那会儿的关雁门已经不好糊弄了,说什么“辛苦”“危险”也吓不住她了,贺惊涛看了她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过几日再说吧。”
他的目光分明落在关雁门身上,似乎又不落在关雁门身上,而是看向了虚空中某个更远的地方:“等过几日,天气稍微暖和一些……”
关雁门得到了他的承诺,立刻笑了起来,说了一句“谢谢师父”,然后欢呼雀跃着跑了。
跑出去两步,她刚好遇上了从马场回来的庄净秋,她很开心地扑过去,给她庄姨分享这件大好事儿。
庄净秋听她叽叽喳喳说完了,揉了揉她的发顶:“是么?”
关雁门笑着点头:“是的呀,庄姨,我能学刀——”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在春寒料峭的山风中,看到庄净秋正与贺惊涛遥遥相望,脸上俱是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