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咬紧了嘴唇,将剩下的话语和那翻涌的屈辱感一同咽了回去。
你深知再说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于是默默地退回队伍末端,感受着那掠过肩膀的队列中投来的目光——有同情,也有好奇,还有部分斯莱特林学生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而你只是低着头,努力压抑着眼眶里的热度——这是你第一次在课堂上受到如此严厉且带有侮辱性的对待。
斯内普对赫奇帕奇向来不友好,但你隐约感觉到他今天对你的态度似乎比以往更不客气,那刻意针对的恶意就像一根新的刺,扎在你本就疲惫不堪的心上。
队伍前半段的德拉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过他很快便将那些隐秘情绪压了下去,侧过头与身旁的布雷斯·扎比尼低声交谈起来,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场无聊的闹剧。
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剩下的课程的。直到夜幕降临,你再次踏上了通往天文塔的台阶。
冬夜的塔顶,寒风刮在脸上有些发痛。你走到熟悉的栏杆边,望向在夜色中微微起伏的黑湖。
今夜看不到月亮,只有闪烁的寥落星辰——你感到了一丝近乎麻木的平静。
按理说,这是你和德拉科自圣诞节以来第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然而那份本该雀跃的心情,却被不祥的预感和糟糕的精神状态给压垮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你没有回头,德拉科·马尔福在距离你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和你一样倚着栏杆,沉默地望着远方。
“……你今天在课上是怎么回事?”他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僵硬和试探。
你转头看向了他,月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侧脸,你发现他眼下的阴影似乎又深了几分,透着摇摇欲坠的疲惫。
“没什么……我昨天没休息好。”你的回答轻描淡写,不仅是因为疲倦,更因你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想听。
“只是这样?”德拉科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栏杆。
他的追问轻轻拨动了你紧绷的心弦,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脆弱,如同被引爆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德拉科……”你认真地看着他,星光在你眼中明明灭灭,“如果……如果一个人,你一直以为很了解、很信任的人……突然做了些让你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接受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你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而德拉科显然没料到你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被更深的阴郁所取代。他沉默地看着你,掂量着你此刻指出的对象是不是他自己。
然而你只是见德拉科没有回答,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我……我前几天,去了一趟阿兹卡班……见了我父亲。”
“什么?你……!”德拉科望向你的灰色双眼瞬间被震惊填满,甚至还有难以分辨的惊惧。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忽然全都吞了回去——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也在那里,但他从未想过,或者说不敢去想象在监狱和父亲再会的场景。
而你这个在他眼中总是有些天真又有些固执的女孩,竟然独自去了那种地方。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嘲笑你的不自量力,还是心疼你的执着。
“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你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伤口,但你还是说了出来。“他说,和我母亲结婚,只是因为需要一个血统纯正的妻子,为了延续莎菲克家的血脉。”
德拉科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到让你感到陌生的神情。
“很多纯血家族都是这样。”他移开了视线,然后平静地说道,陈述着早已被镌刻在血脉里的冰冷事实,“为了家族和纯血统的延续……有时婚姻确实会被视为责任和策略。”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插入了你混乱的心绪之中——你明明知道马尔福家族的立场,也知道德拉科可能只是在复述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规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你们都是这种规则之下的产物和受害者。
可是,在此刻,当你正摊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最需要一句简单的安慰,或哪怕只是表示理解的眼神时——德拉科却能用如此冷静,也不带任何个人情感色彩的口吻,来分析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
“所以……为了所谓的家族和血统,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妻子说成是……一个错误?”讲到这,你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哽咽。“那是我母亲!她不应该像是被看做……生育的工具!”
德拉科听到你这带着哭腔的控诉,才终于转过头,用那双灰色的眼睛在暗夜中望向了你,里面像是盛着辨不清色彩的混沌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