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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走到尽头的时候,项琰对那个人的回忆,也到了尽头。
她把灯笼抬高一些。
这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两条路:
一条往左。
一条往右。
往左是拾级而上,上面是许尽欢宅子。
往右仍是拾级而下,下面有一个院子,很私密,除了许尽欢和她之外,谁也找不到。
下面的那个院子,有两个厢房,一个是许尽欢用来藏画,另一个是她用来藏酒。
十年之约没有走完,许尽欢死于四年后。
那一年,她鬓角长出了白头发。
许尽欢死后,她开始戒酒,因为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她喝多以后,背她回家。
也没有很刻意地去想念他,因为对于一个死人,她要做的就是释怀,放下,遗忘。
但项琰会在很多很多的小瞬间,想起他。
比如,一方印章,一幅画,一声笑,一个梦和数个闭上眼的瞬间。
每想一次,她就让素枝去买上一小坛柳林酒。
酒买回来,就放进其中一个厢房。
整整五年时间,这厢房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柳林酒。
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很累,很闲,很低落,很高兴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坐上一坐。
这里幽暗又宁静,孤独又踏实。
是独属于她自己的。
但今天,项琰不想在这里坐上一坐,她想取出一坛酒,打开来,喝完,醉一回。
许尽欢一死,她再也没有了期待,也没有了恐惧,哪怕活在深渊里,项琰都感觉到平静。
而今天,平静被彻底打破。
项琰不是个别扭的人,既然平静被打破了,那她就任由自己的情绪泛滥。
堵是堵不住的。
她只有彻底的醉一次,才能将心口的那个黑洞再度缝补起来。
时光好不经用,抬眼已是半生。
五年多了。
许尽欢,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