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软硬不吃的师父,无论撒娇怒骂哭闹还是以礼相待,都不会有什么好成效,春离早就有经验了。
唯有这样不卑不亢地表明意愿,才能勉强争得一点自主。
可师父还未开口,赫仙先讥讽地接上话来:“不是生病了吗?再逞强,是想让你那好哥哥更心疼不成?”
话音一落,便听得殿上男弟子那侧,末席的夏夜笑得吊儿郎当地补刀道:“是啊,若再像去年那样,被大师姐打得下不来榻,可怎么得了?”
春离一听夏夜开口就烦。
这四师兄是大师姐的狗腿子,一向对赫仙奴颜媚态、唯命是从,但凡见到赫仙挤兑她,总是要在一旁帮腔,好不讨厌。
且他虽说在师兄弟中排辈靠后,年龄却是最大的,如此作风,实在没有一点气度。
莫惜风皱起了眉,语气中也带上了怒意:“这话的意思,难道大师姐看小师妹不顺眼,就会借着比武公报私仇吗?武试讲究点到为止……”
赫仙冷笑一声:“小师妹天资不足、技不如人,参会必然要吃些皮肉之苦……”
“近日的体罚也是,难不成大师姐一早就怕在比武大会上失利,才故意提前磋磨小师妹,借机削弱……”
“你胡说八道!小师妹的修为摆在那里,何须我做什么……”
“呵,难道不是?大师姐素来心高气傲,怎能容人……”
“莫惜风你少血口喷人!小师妹自己惫懒……”
“有眼无珠,小离从不是……”
“大言不惭,你妹从来是……”
赫仙跟莫惜风有来有回地骂了起来。
大殿之下,里三层外三层数不清的弟子道友都呆看住了,人群中有低声嗤笑的,有窃窃私语的,还有偷偷打赌谁先动手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四下作响。
春离站在殿前,听得脑仁嗡嗡作响,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
——啊啊、师父,把他俩赶走吧,把他俩赶走吧!
——天留宗成不了在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宗,都怪有嫡系弟子在光天化日下丢人啊……
这地面,修得太他妈的平整了。
春离正满心灰暗,被这俩人吵得脑子卡壳时,殿上终于传来一声如滚雷般沉闷的叹息。
师父缓缓地开口了,声音雄浑,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够了。”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瞬间压下了满殿的喧哗。
赫仙与莫惜风皆噤若寒蝉,低头垂手,不敢再言。在场的众人,都默默地等待掌门发落。
春离心下有点后悔,她本就不善争辩,刚才被师兄师姐那么一闹,更是没能说出几句对自己有利的求情之语。现下,也只能听师父盖棺定论了。
“赫仙和莫惜风,还有夏夜,公然吵闹,不成体统,各罚抄门规一遍。”
师父顿了顿,目光斜睨殿外,语气略缓,却仍带着冷意,宣道:“莫春离,迟到淘滑,屡教不改,合该罚于思过崖闭关七日——”
春离呼吸一滞,不禁抬头高呼:“师父,我……”
——我不要被关起来!
“——但念在今日盛会,不宜使座列有缺,坏了吉兆。就推迟到大会之后,再行责罚吧。”
话音落地,殿内外皆是一静。
咦?
丽天追旭这意思,竟是把她轻轻放过了。
春离呆了片刻才转过关窍:是托了比武大会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