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离在心里安慰自己,毕竟自己最初对江以明也只是骗情骗色,怨不得对方。
说不定,只要假以时日,江以明也会爱上她,就像她如今对他情不知所起一样。
而没过多久,月信就不来了。
“小师弟修的是无情道。”
闲聊时,莫惜风这样说。
春离在末夏里出神地望着月亮,却恍然觉得自己的十指指尖、连同血液都凝结成冰。
“哥哥,你喜不喜欢我?”
莫惜风被吓了一跳,在阶前坐个不稳,几乎打翻了茶盏。些许琥珀般的液珠滚落出来,摊在台面上,春离却不依不饶地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
“小离、你、你问的什么话,哥当然喜欢你。”
莫惜风慌乱地扶正了茶盘,欲盖弥彰地抬起袖子擦拭嘴角,试图遮住脸色。
月色如银练,笼罩在他身前,将他的神色遮得晦暗不明。
兄妹对月饮茶的闲适时光,恍然暧昧了起来。
“是作为家人的喜欢、还是作为男人的喜欢?”
莫惜风沉下脸不语了。
自从去年春天,做了莫家的义女、被莫惜风引荐入师门后,春离和莫惜风就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分明没有血缘,却上不得台面;两人虽以兄妹相称,私下里氛围却比兄妹更亲密。
没有人捅破那层身份的窗户纸,春离就享受着莫惜风对她兄妹以上恋人未满的照顾。
因为她太孤单了。因为自她上山,曾经唯一的挚友就开始虐待于她。
春离从不对自己的行为抱有罪恶感,因为在她看来,欺骗江以明也好、利用莫惜风也罢,都是生活所迫。
她直直地望向莫惜风的眼底,早预料到对方会无法招架。莫惜风那慌乱的沉默,与其说是被拆穿,不如说更像是在紧急思考应对。
“自然是都有的。”良久,他再开口时,嗓音都沉稳了几分。
果不其然,他正视了春离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月色下波光流转,纤长的睫毛倒映在深邃的瞳中,与湖畔的竹影扶疏同样静美,何忍拒绝。
“但我更想说的是——我心疼你的经历、也倾慕你的坚强。今后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任何身份的家人,为了让小离能够更舒心快乐地活下去,我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为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这便是我对小离的感情。”
春离笑了起来。
——哥,小离只有你了。
——待到那一天,哥会生气吧。对不起,哥哥……
她忽略了莫惜风后面那串冠冕堂皇的话,轻轻地用手指搭上哥哥的大腿。
“都有啊~”春离贴近了莫惜风的颈侧,在他方寸大乱的眼神中,她嗤嗤地笑了。
“那,哥哥想不想和我睡?”
熟悉的“吱呀——”一声,祠堂的门被推开了。
春离猛然从旧梦中惊醒,一个翻身趴在蒲团上,做出半跪不跪、歪歪扭扭的姿势来。
身后照进来的烛火晃了晃,春离有些疑惑,偷偷扭头去看,却见来人并不是赫仙,而是大师兄施行辉。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睡着?”
不知何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师兄生得魁梧,声如洪钟,在这暗夜里颇有压迫感。
春离对那个“睡”字无语,她分明是在罚跪,奈何大师兄不给面子。
“……赫仙罚我跪在这,我刚刚不过是跪得腿麻了,摔了一跤。”她垂下眼帘,揉着自己的膝盖,做出乖顺的样子答道。
施行辉仿佛一尊佛像,低头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