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曲调一换,章明熹转头看见傅易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叫她心里更加发虚。
不过很快,傅易沛的手机响了。
他第一时间接了电话,好像一直在等这通电话似的。
章明熹隐隐听到电话里的人提起了成寒解约,以及一些可能产生的影响,但具体内容听得不太真切,傅易沛说的话又很少,只叫那边持续关注。
等傅易沛结束通话,章明熹好奇道:“启映跟成寒也有牵连吗?”
傅易沛微抿着唇,眼底思绪深重,好似即将要失去全部身家,不得不抓紧谋算,连攥住手机的指节也不住地一下下用力,关节处透出捉摸不透的青白色。
过了片刻,傅易沛回答:“或多或少有吧。”
“严重吗?”
“现在还不知道。”傅易沛说。
一经爆料,网上热议不断,有关成寒被富婆包养的词条已经冲到热搜榜一。
章明熹对国内娱乐圈的风向还不是十分了解,划着评论问:“现在很流行这种熟人爆料的方式吗?看着不像真的,明星工作室难道五点就下班了?怎么也不甩律师函澄清一下?”
傅易沛唇畔冷笑一瞬。
澄清?怎么澄清,说不是富婆是少女么?
章明熹却以为傅易沛这抹攻击性十足的笑在鄙视她无知,立马举例子说:几年前,一个章岩公司的前员工也爆料,说章岩在筹备某部已经夭折的电影期间,开车撞死过人。
警方和律师第一时间介入,对方很快发了公开的道歉声明,说自己只是为了博噱头。事件热度很快消退,没有产生太多的负面影响。
“这种不实新闻不就应该这么处理吗?把传播率和影响降到最低。”章明熹说道。
傅易沛反问:“你怎么知道不实呢?”
章明熹愣了一下:“感觉成寒不像那种人,而且傍富婆这种捷径一旦走过,大概率会上瘾,没道理他十几岁热衷,二十几岁倒没声响了。”
“你倒是信他。”傅易沛哼了一声。
“难道——成寒真傍过?你知道真相?”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相。”傅易沛说道,因不想提成寒的事,便拿了他舅舅章岩的新闻来举例子,“就像你爸爸那则爆料,处理得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很笨胆子又小,车祸发生和有人丧命,都是客观事实,非要把帽子抠在章岩头上才出现了不实,不实才会被推翻。真相和很像真相,阐述起来是两码事,但作用是一样的。”
章明熹啧啧:“傅总,厉害呀,怪不得您日进斗金,合着这娱乐圈已经给您玩明白了。”说着朝傅易沛拱手作揖,“望多提携,望多指教,妹不胜感激。”
虽然车厢回荡的是成寒的音色,但每次听到这首歌,傅易沛会下意识想到的,仍是某个雨夜里的林晋慈——在便利店的屋檐下避雨,可能是担心打印的资料弄湿,用外套轻裹着,抱在怀里,穿一件麻质的米白方领衫,人显得很单薄。
傅易沛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悠远:“我能指教你什么,我也是跟别人学的。”
章明熹立即问:“谁呀?”
傅易沛一直想着这个人,却没有说名字,好似只是任由自己沉入回忆里,“她很擅长说蒙太奇式的谎言,可以一直说真话,去编造一个假象。”
“真能这么厉害?人也不是傻子,那么容易就被骗?”
“不是被骗,是人有欲望。”
傅易沛一笑,不像释怀又似释怀,“在信与不信之间,每个人其实早就下好注了,她好像只是很聪明,很会观察,总能判断出对方下在哪边。”
章明熹猜测:“学心理的吧?”
“不是。”
傅易沛淡淡说道,将视线转去车窗外,高厦远矗,城市绿植间楼宇泱泱,也曾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学建筑,她像学业顾问似的,结合自身说出许多分析利弊的话来,而在另一个学电影创作的人听来,显然少了一些理想的人文色彩。
她把问题抛还给傅易沛,问他什么是人文色彩。
傅易沛简单解释,人文色彩大概是指人与人所属的文化关系之间所产生的美与情感。
她微微恍然
,“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那我换一种说法吧——因为建筑是人类文明的潮汐,在无生命的石木堆砌与坍倒间,是生命的变更与迁徙。”
彼时的傅易沛,亦如此刻,跳脱本体观看自身,一个人的灵魂闪光处,有另一个人在鼓掌。
他看她的眼神,实在是过于迷恋了。
第32章前女友“铁石心肠”
车子过了入园处的闸道,傅易沛忽然记起那次聊天,林晋慈好像夸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