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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那他……”郑昭拧紧眉头，“为何不在我被抓之时就杀了我？”

nbsp;nbsp;nbsp;nbsp;“拿你当通道，想见见我吧。”连雨年不以为意，“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真的不在意妖蛊教，或者不在意你所知的妖蛊教之事，所以不担心我从你这儿问出他的命脉。”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郑昭猛地绷紧面颊，用力到脸皮剧烈抽动，神色复杂，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哀。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不紧不慢地道：“还有什么瞒着的，现在可以说了吗？妖蛊教的主人都不放在心上的东西，你一个工具人执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工具人……唉。”郑昭叹气，“先生手段了得，口才亦然。”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从关押处回到偏殿，沈青池已经醒了，倚在座榻上用茶漱口，手边放着几沓整理好的资料，有从班主那儿得来的情报汇总，也有郑昭跟连雨年说的那些。

nbsp;nbsp;nbsp;nbsp;包括觋上郑昭身的那段。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走到近前，刚要行礼，就被沈青池一挥手免了。

nbsp;nbsp;nbsp;nbsp;“坐吧。”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点点头，坐回原位，环顾四周，没见到许鉴他们，便问：“陛下，许大人他们呢？”

nbsp;nbsp;nbsp;nbsp;“忙累一夜，朕让他们回去休息半日，未时再来。”沈青池放下茶杯，接过择青递来的帕子擦嘴。

nbsp;nbsp;nbsp;nbsp;他望向连雨年，眼睛一弯，温声细语地说：“没想到先生也颇擅长审讯，不仅不到半个时辰就从乐坊坊主的口中撬出那么多东西，还有空跟他背后之人当了片刻朋友，时间安排得真是紧锣密鼓。”

nbsp;nbsp;nbsp;nbsp;这话阴阳怪气得连雨年手一抖，差点把刚端起来的茶盏抖掉。

nbsp;nbsp;nbsp;nbsp;择青默默掏出纸团塞上耳朵，眼观鼻鼻观心。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啜了口茶清清嗓子，正色道：“陛下，草民是为套话，而非真的要与那人当朋友。”

nbsp;nbsp;nbsp;nbsp;“哦，这样啊——”沈青池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朕看近卫记录上写，先生与那位觋相视而笑，觋说你们相谈甚欢，还以为你们……原来是朕误会了。”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

nbsp;nbsp;nbsp;nbsp;让你们记录，不是让你们写剧本，怎么把表情和动作都标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笑容不变：“所以先生用那片刻时间套出什么话了？”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鼻尖微耸，隐隐从他低柔的语气里嗅出些不加掩饰的酸味，心里一动，随即笑出声来。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眼睫一耷，收拢所有外放的情绪：“先生笑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想起高兴的事。”连雨年一本正经地道，“他说他现在还不是觋，那看来除了行踪不好找之外，不算太难对付。”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几不可察地撇嘴：“如果他以后成了觋……”

nbsp;nbsp;nbsp;nbsp;“那也不难。”连雨年一笑，眼睛亮得像晴夜繁星，“巫觋的源头很可能是鬼巫一脉，对付那帮杀厉鬼只为化妆的沙……傻乎乎的家伙，丹家先祖十分擅长——我也是。”

nbsp;nbsp;nbsp;nbsp;话题被他顺利转开，沈青池只得无奈地跟着说正事：“那先生之后有何打算？”

nbsp;nbsp;nbsp;nbsp;“我想回一趟丹桂乡。”连雨年道。

nbsp;nbsp;nbsp;nbsp;“陛下可还记得玄玉瓮中的怪物唱的那首歌谣？歌谣第一句是‘帝京东边的山上，有一座云湖’，很明确的地名，但帝京东面没有湖，盛朝地界内名叫云湖的湖泊虽然不少，但也没有一座位于帝京东边，所以一直无从找起。但觋的出现，提醒了我一件事。”

nbsp;nbsp;nbsp;nbsp;“何事？”

nbsp;nbsp;nbsp;nbsp;“丹桂乡是巫族的发源地，也是神代之后第一个人族国度东衡王朝的帝都。而顾家班诡戏脱胎于丹桂乡鬼戏，鬼戏……正好起源于巫觋。”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捧着茶杯微笑：“陛下认为，歌谣中的帝京，指的会不会其实是丹桂乡？”

nbsp;nbsp;nbsp;nbsp;第23章

nbsp;nbsp;nbsp;nbsp;“……我送你一程？”

nbsp;nbsp;nbsp;nbsp;男人低沉柔和的嗓音犹在耳畔回旋，觋猛然睁眼，从一片幽深岑寂的水波里翻起身子，掀出一屏碎浪，打碎平静的水面，就像下了一场骤雨。

nbsp;nbsp;nbsp;nbsp;四下树林繁密，庞杂的枝叶如人仰首地向后弯折，宛若一朵巨大的、在盛放中枯死的花，展露出盛满腐水的蕊心——这座死水一潭的静湖。

nbsp;nbsp;nbsp;nbsp;岸上芦苇深深，仿佛囚笼。水底遍布枯藤，如同枷锁——共同困着一个不具人形的人。

nbsp;nbsp;nbsp;nbsp;“丹家……丹家……丹家。”

nbsp;nbsp;nbsp;nbsp;同样两个字，在猩红唇舌间辗转滚过三次，每次都是不同语调、不同含义，在这连风声都不闻半缕的地界里逶迤出阴森骇冷的回音，令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