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点上吧,亮一些……”
沉玉强迫自己镇定点头,却抑制不住发颤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连绵不断的雷声仿佛要将墨空撕裂一般。
屋里的灯烛一盏一盏亮起,暖黄的光晕渐渐驱散了昏暗,但沉玉的脸色却依然苍白如纸。
窗外,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上,很快就连成一片,碎碎作响。
今夜,注定无眠!
翌日用过了早膳,沉玉去给阮氏请安。
疏影堂里,宋宜贞、薛氏、宋宜宁和林含嫣都在,大家围坐在桌边,屋里难得热闹。
阮氏见沉玉来了,立刻招呼她过去。
一瞧见沉玉那不太自然的脸色,阮氏就关切地问,“是昨儿没睡好吗?”
沉玉方才出门的时候,专门让青蘅往脸上打了一层粉,闻言便强打着精神笑了笑。
“只是半夜被雷声惊了一下,起来喝了两口水,反倒睡不踏实了,没什么的,您不用担心。”
阮氏闻言不疑有他,点了头让银霜给沉玉上茶,又继续和薛姨娘说起了话。
“贞姐儿的嫁妆单子上,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你看要不要再添一对金镶玉的镯子?”
薛姨娘以前就是阮氏的贴身大丫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管着屋里的内务,所以阮氏会找她来商量贞姐儿的嫁妆,也不奇怪。
再说贞姐儿是宋府小辈里面头一个出嫁的女儿,又是泼天的高嫁。
这嫁妆啊,多给了怕后面几个妹妹的嫁妆就不好拟,但少给了,更怕宋宜贞嫁过去跌了份,所以阮氏这个当娘的,心里实在没底。
薛姨娘闻言,余光微微扫了一眼坐在阮氏身边不动声色的宋宜贞,随即搁下茶碗道,“太太说得是,不过比起镯子,妾身倒觉得,不如再添一副赤金头面更好。”
果然,薛姨娘话音刚落,宋宜贞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薛姨娘知道,这句话,她也算是提到了宋宜贞的心里,于是便悄悄松了口气,更放心地畅所欲言起来。
“妾身前儿个去珍宝阁,正巧看见一副红宝石赤金头面,金丝缠枝的做工精巧得很,样子也俏皮,不像别的款式,老气横秋的。妾身多嘴,顺口就问了一句,掌柜也是人精,知道咱们宋、刘两家的喜事,说若是太太想要,价格好商量。”
薛姨娘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宋宜贞听到这里,终于也有了表示。
只见她先是佯装惊讶地抬了头,又故作矜持地蹙眉道,“娘,不必为我太过破费,嫁妆里本来就已经有一套赤金头面了。”
“那不一样。”阮氏明显被薛姨娘说动心了,轻轻拍了拍宋宜贞的肩道,“那套头面还是我成亲时,你外祖母传下来的,东西是宝贝,但款式样子到底老了,国公府里那些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只怕一看就能瞧出好坏来。”
薛姨娘闻言也顺势跟了一句,“况且大小姐嫁的是燕国公世子,嫁妆体面些,将来在婆家才好立足。”
“那不如再添两匹云锦吧。”阮氏索性添到了底,“南街铺子里前些日子有江南新到的货色,花样时新得很,我瞧着颜色也衬贞姐儿。”
“太太考虑得周全。”薛姨娘奉承地笑,很是左右逢源。
沉玉安安静静地听着,忽觉左边袖子一沉,是宋宜宁正在悄悄扯自己的衣袖。
她于是侧身弯下了腰,凑到宋宜宁面前问她是不是想要吃什么点心。
结果宋宜宁却附在沉玉耳边,小声又认真地说道,“二姐姐,我那日去前院捡风筝,听见阿公和爹爹在说……要给你许配个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