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唤,梁苒立时转头,便对上了赵悲雪的一双狼目。赵悲雪踏入路寝宫,大步走过来,他的眼中,满心满眼都是“梁苒”,快速朝着已经死掉的“梁苒”冲过去。
“阿苒!”
“我来……陪你。”
在梁苒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赵悲雪用利器扎进了自己的心窍,他艰难的伸出手,向“梁苒”依靠而去……
滴答——
鲜血浸染在“梁苒”的白玉扳指之上,扳指发出奇异的光芒,那光芒柔和又刺目,刺激的梁苒一时睁不开眼睛。
“嗬!”
他低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醒了。
梁苒呼呼喘着粗气,方才的梦境很奇怪,难道是上辈子赵悲雪自尽的场面?
还有……
梁苒伸手抚摸着手上的扳指,上辈子的扳指分明是白玉质地,而如今扳指变成了血红色,还出现了系统,或许……真的与赵悲雪有关。
他呆呆的出了一会子神,唤来内监,说:“什么时辰了?寡人没有歇息多久?”
梁苒睡下的时候,天色亮着,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天色还亮着。
“回禀君上,”内监恭敬的回复:“君上已然睡了整整一日了!”
一整日?梁苒吃惊,幸亏今日没有朝议。
他洗漱更衣,慢条斯理的整理,内监总是欲言又止,梁苒便说:“有什么事情,直说。”
内监跪下来说:“君上,赵主昨日一直未曾离开,守在门前足足一整日,不知……不知君上是不是要见一见?”
梁苒头疼,揉了揉额角:“他一直在外面?”
梁苒知晓赵悲雪粘人,以前的赵悲雪是暗搓搓的粘人,像个无权无势无人疼爱的小可怜儿,如今他大权在握,成为了北赵的新皇,好嘛,更加粘人了,变成了明着粘人。
赵悲雪站在路寝殿大门外面,因为他是北赵的皇帝,便算是大梁宫的人,也不敢随意对他呼来喝去,谁人见了不是恭恭敬敬的?便任由他站在那里,仿佛石敢当,仿佛影壁,仿佛……望夫石。
吱呀——
路寝宫的大门缓缓打开,梁苒从里面走出来。
“阿苒。”赵悲雪立刻迎上来,说:“你醒了?你睡了一整日,看来当真是累了,现下好些了么?”
梁苒冷淡淡的说:“多谢赵主关心,寡人好些了。”
“那便好。”赵悲雪说:“你去何处,我随你去。”
梁苒:“……”
还以为赵悲雪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便会变成那个高冷,阴鸷,拒人千里之外的北赵皇帝,而眼下,赵悲雪竟和之前一般无二?
梁苒说:“寡人还有要事忙碌,赵主若是无事,回馆驿歇息罢。”
“无事。”赵悲雪说:“我陪着你。”
梁苒:“……”
梁苒实在没辙了,默默翻了个白眼,抬步离开路寝殿。
梁缨与梁泮迎面而来,梁泮微笑说:“君上可是要去圄犴?”
梁苒点点头,不得不说,梁泮的思绪的确敏锐,他猜对了。
楚王还与其余的六侯五子扣押在大梁宫的圄犴,也就是牢房之中,只是暂时扣押,还未有定论,该如何处置他们,是个极为苦恼的事情。
梁缨冷声说:“楚王的胆子也忒大了,他昨日被扣押起来,一直口出狂言,说君上您不能杀他,否则会招惹天下众怒!他一个造反的王爷,竟还好意思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言辞?”
梁泮说:“哥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王虽然的确造反叛乱,但他也说了,自己是从犯,孙高烝才是主犯,如今孙高烝一死,简直是死无对证。况且他如此有恃无恐,还不是因着七侯五子?大梁一共才几个侯爵,几个子爵?如今的圄犴之中,关着大梁一半的宗亲贵胄,倘若罚得重了,别管在不在理,其余的宗亲贵胄都会人人自危,觉得天子暴虐,对老梁人不近人情,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
“可是,”梁缨着急的说:“倘若罚得轻了,不了了之,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往后谁人都可以效仿他们谋乱,大梁的江山,也绝不会稳固。”
梁缨说到这里,一双剑眉压住眼眸,那模样活脱脱便是赵悲雪的翻版,说:“干脆,让我来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梁泮连忙说:“哥哥不可,你可别忘了,如今你是大梁的齐王,又是君上的左膀右臂,你的作为,便代表了君上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