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主院:
烛火在烛台上摇曳,将内室映照得半明半暗。长媳走后夫妇两人一时脉脉无语。
"老爷,"黄氏终是忍不住开口,"听说漫丫头又去求峰儿了,她性子硬,前些日子还在和峰儿闹脾气,不如这次帮她一把,也好让她心存感恩,日后好好和峰儿过日子?"
英国公刘褚正由丫鬟伺候着褪下外袍,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他挥退下人,这才转身看向妻子:"妇人之仁!陆家的事你也敢插手?"
黄氏指尖一顿,诺诺道:"到底是咱们家媳妇,她父亲若真死在蛮荒之地。。。"
"你懂什么!"刘褚暴喝一声,又警觉地望向窗外。确认廊下无人,这才撩起袍角坐在床沿,声音里透着冷意:"你以为陆勇只是寻常贬谪?这可是三殿下亲自布的局!"
烛花"噼啪"爆响,映得刘褚眼底阴晴不定。"陆勇在军中的威望,你当那些皇子们不眼红?三番五次派人招揽,那老匹夫倒好,装的人模狗样的,似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黄氏绞着帕子:"可陈留县灾民确实不容易啊,我前些日子赈灾,一群群的卖儿鬻女的,我见了都觉得可怜呢"
"这正是要命处!"刘褚猛地拍在床柱上,雕花木床"嘎吱"摇晃,
"为着这事情,三殿下的钱袋子都折在那老匹夫手里!南越不毛之地,有几个匪患算什么要紧,偏派他个北人去——分明是要他死在瘴气里!"
窗外惊雷炸响,黄氏惊得攥住丈夫衣袖:"大殿下总该帮帮忙吧,他和三殿下斗的跟乌鸡眼似的,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他不应该替亲家公说说话么。"
"所以我说他是臭石头呢!"刘褚怪笑,"大殿下原想作态施恩,谁知陆勇当朝驳了他保荐的粮草官。听说那日散朝后,大殿下摔了茶盏,骂陆勇是不识抬举的东西,死在南越才好呢。"
黄氏脸色有些不好看。刘褚见状放缓语气,抚着她后背道:"夫人且想想,咱们云儿科考不利,是靠着三殿下才入兵部得,只要三殿下得登大宝,咱们家未来就是前途无量,又何必去管那傻子的闲事呢。。。"
刘褚吹灭烛火,帐幔内顿时陷入黑暗,"峰儿要磋磨媳妇由他去,要我说啊,女人家,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那么向着娘家,可见不是个好的。"
雷声轰隆中,黄氏僵直的身子缓缓滑进锦被,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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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窗,镇北王府,周澐和颜卿正在书房对坐。
"查清楚了?"
颜卿咧嘴一笑:"王爷交代的事,属下哪敢不尽心?"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念了起来:"盛家小娘子的情况都在这里,她爹盛怀安和太师张邦昌结了亲家,常去张邦昌府上下棋,来往停紧密。她兄长盛怀瑾今科应试,拜在苏博士名下。。。"
"这些废话也值当你淋雨来报?"周澐突然抄起棋谱砸过去。颜卿笑嘻嘻接住,动作熟稔得像接过千百次。
"急什么?"颜卿拍拍竹简,"重点在这——她公公陆勇那个倔驴,当真没投靠任何派系。倒是她大姑子陆清的婆家是英国公府,上月进献给了三皇子一尊翡翠白菜,刘家应该已经投靠三皇子了。"
周澐眸光一凛,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颜卿见状凑近:"王爷可是担心刘家。。。?"
"盛花影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