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盏碎,兵戈声起。
穿着银甲的兵将,犹如天降,将百日宴所有宾客,包围其中。
诚王依旧笑着,对皇后欠了欠身,“往事不可追,可来日如何,却是胜者书写。”
“贤侄,动手吧。”
站在诚王身旁的裴钊,从宽大的衣袍下,忽然抽出一柄长剑。
在众人的尖叫和唾骂声中,利刃直逼,诚王的喉头。
抱着小世子的世子妃看见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诚王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不敢妄动,只能斜着眼去看裴钊,“贤侄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为人臣,匡扶社稷,何错之有?”席间一个带着帷帽的老者忽然起身,掷地有声道。
他揭下帷帽,露出了一张,在场之人都无比熟悉的面孔。
“错的人,是诚王殿下你。”
“傅老说得没错!”镇国公从银甲兵将中大步走了出来,向帝后行礼后,目光如炬,盯着诚王。
“诚王起兵谋反,其属乱臣贼子,已全数扣押。诚王,你筹谋多年之计,已然败了!”
兵变逼宫,于史书,实在称不上罕见。
朝臣们很快反应过来,今日的百日宴,从头到尾,都是针对诚王设下的圈套。
最让他们惊讶的,不是死而复生的傅争流。
而是一直被人认为是佞臣纨绔的定远侯裴钊,这些年来,竟然一直卧薪尝胆,故意讨好诚王府。
皇帝在皇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看着目眦欲裂的诚王。
最后叫了他一声,“皇兄,你我乃手足兄弟,若当初我知道你想要皇位——”
“老四,到现在你还要装好人吗?”诚王打断皇帝的话,浑然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利剑,忍不住向前一步,脖子上立刻出现一条血痕。
他不觉得痛似的,继续道:“你自出生便抢走了母后的爱,你生来便是窃贼,何谈相让,你不觉得,虚伪至极吗?”
“陛下。”裴钊将诚王反手钳制住,担忧地看了一眼明显力弱的皇帝。
“于乱臣贼子何必枉费口舌,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傅争流等人见状,也附和其言,向皇帝躬身,“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皇帝深吸一口气,看似平稳,实则大半力气都靠在了皇后身上。
“诚王谋逆,其罪当诛,即日起,收押天牢,择日问审。”
诚王很快被带了下去,离开前,还笑着,念着那句琉璃脆的诗词。
席间,诚王府的,便只剩下世子妃和小世子狸奴。
世子妃抱着狸奴,扑倒在地,向皇帝不住磕头,一脸惶恐。
“陛下,臣女不知父王。。。诚王谋逆之事,孩子,孩子更是无辜,还请陛下,看在狸奴皇家血脉的份上,网开一面!”
她磕头力道之大,额头直接见了血,又忙不迭地,将打扮地可爱非常的狸奴举起,想要借他唤起一点陛下的怜惜。
陛下到底无子嗣,便是因为诚王,世子也会受到厌弃,可狸奴才百日,最干净无辜不过。
只要狸奴能被过继到先太子名下,承袭大统,她身为嫡母,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陛下,狸奴是无辜的,陛下!”想到这儿,世子妃的哭求声越发恳切,仿佛只有为母之慈,没有半点私心。
皇后见狸奴被世子妃的举动吓得大哭起来,不忍地皱起眉头,“把狸奴抱过来。”
嬷嬷领命,立刻去抱狸奴,世子妃却全然把狸奴当作了尚方宝剑,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