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度的材料,在发布会现场的高温射灯下会变形。”苏悦然走到他对面坐下,手肘撑在桌上,下巴抵着交叠的手指,那桌面光滑而冰冷,“到时候展台坍塌,星辉科技的新品会被全国媒体拍下来——苏氏作为技术合作方,信誉破产;刘老板趁机收购我们的股份,陆氏的投资也会打水漂。”
她忽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那笑容带着一丝自信与狡黠:“您以为这是个局?其实刘老板早就算好了,等您被推出来当替罪羊时,他会说‘我就知道孙专家不可信’,顺便收购您名下的实验室。”
孙专家的脸瞬间煞白,手指攥着桌布,指节泛青,那桌布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苏悦然看见他后颈的汗顺着衬衫领往下淌,像条惊慌的小蛇,那汗水在灯光下闪烁着。
她从包里拿出份文件推过去:“这是瑞士银行的保管箱钥匙,密码是您孙女的生日。”
“苏小姐这是?”
“里面有两千万,够您带着家人移民加拿大。”苏悦然翻开文件第一页,是移民局的预批函,那纸张的触感有些粗糙,“但有个条件——发布会当天,您要在媒体面前说‘技术参数是我坚持修改的,因为刘老板威胁要曝光我儿子的赌债’。”
孙专家的手指抖得厉害,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泛着水光,那水光中满是犹豫与挣扎:“苏小姐就不怕我拿了钱跑路?”
“您孙女今天早上在幼儿园摔了,膝盖擦破点皮。”苏悦然的声音软了些,那声音如同温柔的春风,“您老伴在医院陪她,护士说老太太一直念叨‘等爷爷来买草莓’。”
孙专家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抽噎,那抽噎声充满了悔恨与无奈。
苏悦然没说话,只是将钢笔推到他手边,那钢笔的笔身光滑而冰冷。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眼睛通红,那通红的眼睛仿佛燃烧的火焰:“刘老板让我在发布会前半小时,把修改后的参数同步到所有终端。”
“还有呢?”
“他在后台装了病毒,会黑掉星辉的展示系统,把新品介绍改成‘苏氏技术缺陷导致多起安全事故’。”孙专家吸了吸鼻子,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病毒源在……在宏业贸易的服务器里。”
苏悦然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陆寒的消息:“内部泄密者已锁定,张硕携加密盘出逃,怀疑关联宏业。”她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回复:“孙专家已策反,提供病毒源在宏业服务器,发布会计划有变。”
发送完毕,她抬眼看向孙专家:“现在,我们需要您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包括刘老板接触您的时间、方式,以及所有转账记录。”
“我写。”孙专家抓起钢笔,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那墨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苏小姐,我……”
“不用说谢谢。”苏悦然起身,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那外套的触感柔软而舒适,“等发布会结束,我让人送您去机场。”
她走出酒店时,夕阳正把玻璃幕墙染成金红色,那金红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映在她的脸上。
手机又震了震,是陆寒的视频邀请。
接通后,他正坐在办公室里,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身后周助理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过:“查到张硕的女儿在瑞士的账户,近三个月有三笔大额转账,都来自宏业贸易的离岸公司。”
“病毒源在宏业服务器。”苏悦然靠在车边,晚风掀起她的发梢,那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孙专家说,刘老板打算用这个病毒黑掉星辉的展示系统。”
陆寒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这是他启动“战略推演”时的习惯动作,那桌面在他的敲击下微微震动。
苏悦然看着他眼底的暗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那雨幕如同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世界。
他撑着伞站在苏氏集团楼下,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说“我来接我太太回家”,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内心却有些疑惑与抗拒,以为这只是场交易。
现在才明白,有些契约,从签字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走到地老天荒。
“我让技术部黑进宏业服务器,反制病毒。”他停了敲打的动作,“周助理已经联系了网络安全局,到时候人赃并获。发布会现场,你带着孙专家做技术说明,我让吴秘书安排媒体蹲守。”
“备用方案?”
“如果病毒反制失败,星辉的备用展示系统提前两小时启动,我让吴秘书把假参数同步进去——刘老板想看的‘事故’,我们给他演场真的。”陆寒忽然笑了,眉峰舒展时像拨云见日,“苏小姐,这次我们要让他的局,变成自己的坟墓。”
苏悦然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陌生来电。
她看了眼号码,备注是“未知”。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电流杂音里传来个沙哑的男声:“苏小姐,陆总,你们的计划很精彩——但明天的发布会,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玩家。”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转头看向陆寒。
视频里的他也正皱眉看着手机,显然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两人对视的瞬间,窗外的晚风突然卷起一片落叶,拍在车窗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那声响如同警钟,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