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里的欢呼像被突然掐断的琴弦。
玄阳真君的道剑仍指着老者,剑尖却因主人微颤的手腕发出嗡鸣;
小弟子刚撑起的上半身又重重砸回青石板,瞪圆的眼睛里全是警惕;
冰心仙子的霜剑不知何时已重新握在掌心,霜花顺着剑脊爬上她雪白的袖口。
何帆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在胸腔里。
他的灵息在体内翻涌,却不是因为战斗,而是某种更黏稠的不安——
老者手中那盏青铜灯的幽蓝火苗,和三日前魔修心口的阵眼纹路,连明暗都分毫不差。
"老丈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琼明璇的声音比石厅里的月光还凉,她轻轻抽回被何帆握住的手,指尖却悄悄勾住他的小指。
这个只有两人能察觉的小动作让何帆的后背松了些,却又更紧地绷起——
他太清楚,琼明璇越是冷静,越是说明事态棘手。
老者的目光在琼明璇脸上多停了一瞬,鹤发下的眼角微微扬起,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景致。
他抬起龙头拐杖,杖头的琥珀眼珠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小友莫急。"
话音未落,他的右手已从宽大的道袍袖中抽出,掌心里躺着封用玄铁鳞片装订的信函,"老夫不过是个传信的。"
何帆的瞳孔骤缩。
那信函的封皮上缠着金线,金线交缠处正是方才在灯芯上见过的幽蓝火焰纹。
他没接,反而往前半步,将琼明璇完全护在身后:"谁让你送的?"
"该送的人。"老者将信函轻轻放在脚边的青石板上,动作像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瓷器。
"三日后,月至中天时,拆开它。"
他后退两步,青铜灯的火苗突然暴涨三寸,幽蓝光芒将他整个人裹成一团虚影,"记住——"
话音消散在风里。
等众人再睁眼看时,石厅入口处只剩满地被风吹乱的枯叶,和那封静静躺着的信函。
方才弥漫的檀香味淡了些,却更浓了,像一根细针直扎进何帆的鼻腔。
"何帆。"琼明璇的手搭上他的肩,"先收起来。"她的指尖带着战斗后的余温,让何帆发紧的后背终于松了松。
他弯腰捡起信函,玄铁鳞片贴着掌心,凉得像块浸过冰水的玉。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识海里炸响:"检测到高阶灵纹封印!
建议立即。。。。。。"
"闭嘴。"何帆在心里低喝。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
幽影使者的黑斗篷无风自动,短刃在鞘中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林雨柔攥着衣角的指节发白,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里的信;
玄阳真君的道剑终于垂落,但那位最年轻的小弟子还保持着瘫坐的姿势,喉结上下滚动,显然在强压着没喊出声。
"回我实验室。"琼明璇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里的灵能太乱,容易被追踪。"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何帆的脸,带着淡淡的药草香——那是她常用的脑科学研究所实验室的味道。
"天罡道长,玄阳真君,今日多谢。"她对几位修士欠了欠身,"若有后续,再向各位请教。"
天罡道长抚着白须点头,目光却在信函上多停了片刻:"小友若有难处,青城观的传讯符随时为你留着。"
玄阳真君拍了拍小弟子的背,师徒二人率先离开,道袍扫过青石板的声音在空荡的石厅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