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守是个极其自信的人,认为这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之前他也成功地救过她两次,这次又有什么可难的。
但她就是不好,所有的检查与治疗都做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直到他听到医生口中的“心病”,他好似找到了方向,抓住了稻草。
她能有什么心病?这次接她回来,她一直是积极快乐的,她对他放下了芥蒂,他们冰释前嫌,她甚至开始依恋他。
只触及到那件事,他终究要娶别人的那件事,她就会话少,落寞,藏都藏不住。
之前,他还存有疑心,怀疑她有可能是装的。
但现在她无缘由地病成这样,他又能肯定,在英山公馆,尤其是发生了刺杀一事后的英山公馆,任何外物就算是根针都递不进来的情况下,段焉除了真生病,她是没有别的办法把自己成心搞成这样的。
薛天守不再觉得她在刻意博可怜,她是真的苦恼,以至郁结成病,最终被心病打倒。
有了这份了然,他其实没太纠结,在圣陨,他就算谁也不娶,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至于继承人,他本心并不喜欢孩子这种生物,对父亲这种身份也没有向往。
继承人这种他死后才会出现的东西,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薛天守一下子就想通了。
但哪怕到了这一步,他的内心深处都不能接受,自己会有一个混着下等的,XIMA基因的孩子,就算它有一半机率会是黑瞳也不行。
他已经看不起,甚至鄙视对段焉生出真情的自己,他为了她以身犯险,改变人生信条,一退再退。
他终是,得守住点什么吧。
接下来,段焉的康复速度可以以小时来计算。七天没有退的烧,在两个小时内,就退了下去,而她做得只是主动要了水喝。
段焉从来没这样渴过,她一口气喝了两大杯,如果不是医生拦着,她还想喝。
这几天,她灌不下水去,一直都在采用注射的方法给她补液。
连医生都说,能这样主动喝水,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他们在看到温度表的报数后,心里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开始本着医者对疑症探索的精神,想要对她进行研究。
但薛天守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只要人好起来,不留任何后遗症地彻底好起来就行。
中间,段焉还复烧了一回,这可把薛天守吓着了,虚惊一场是美好的,但回马枪不是。
于是,他在病房里只有他与段焉两人时,认真地又与她说了一遍:“好起来,你只要好起来,我以我的性命与荣辱来起誓,一辈子不娶别的女人,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
段焉觉得她该感动,最好落下几滴泪来。但她缺水,真的挤不出来。
她只能尽量含情脉脉地看着薛天守,握住他的手:“我信你。”
接着她又去够他的脸,薛天守见状,主动凑过来,念恋着她掌心的温柔。
她摸着他的脸,一脸心疼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好起来。你也去歇一歇吧,我没事了,别在这里熬了。”
说着轻笑起来:“胡茬都长出来了,扎死个人。”
薛天守反客为主,拿她的手狠狠地去蹭他下巴上的胡茬:“还知道疼是好事,昨天掐你人中都不带醒的。”
看着段焉不再是一张烧红的脸,眼神清明了起来,恢复了一些以往的生气,薛天守缓缓地闭上了眼,在心里庆幸自己做对了。
第三天,段焉觉得自己全好了,但薛天守让她住够了七日,才带她离开病房。
回去的路上,驶到旷野处,段焉把车窗降下,侧身把手伸了出去。薛天守见没有被撞到的危险,就随她去了。
忽然,她指着远方问:“那是什么?”
薛天守看了:“那是最东边的鹰山。”
段焉回头:“也叫鹰山?”
“对,因为存在感低,不常被人提起,就一直没改名。”
这里面还有一段往事,因为涉及到皇族与政斗,所以薛天守没打算说与段焉。
不过,她这一问,倒是提醒了他,还是早些让这鹰山改了名的好。
之前少帝把手伸到段焉这里来,想要跟她联手害他的事,他还没来及找少帝算账呢,不如就从这鹰山改名开始,就如当年他们逼他改应山的名一样。
鹰山在东区皇族聚集区内,是皇族的象征,里面有天然温泉,皇族成员总爱去那里泡一泡,他们对这座山很重视。
后来,另一座完全没有名气的应山被薛天守的军部占了下来,后又在上面建了应山公馆,成了薛天守的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