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触碰到她温暖的手臂,他手上力气紧了紧,她瘦弱得他一用力就要碎掉,贺玺心口也拧得痛,他沉默地埋头抱住她,依旧没说话。
就这一刻对他来说宛如恩赐。
他离不开苏愉。
他根本离不开她。
贺玺不知道自己的这样的心理算不算再需要治疗,他所有沉稳平静的情绪在面对苏愉时就完全乱了套,他紧了一整晚的心脏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才算放松下来。
苏愉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他身上有点风尘仆仆的寒露冷意,让她清醒不少,就这么站着让他抱,过了好一会儿,她出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上。”贺玺回答。
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就拿上车钥匙出发了,开车过来三个小时,他五点到了这里,然后才挂掉电话。
苏愉白天跟他提了一句遇到张姨,张姨让她过来住,其余的她没多说。
贺玺就直接来这了。
苏愉没醒,他也没打扰她,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现在。
这地方对贺玺来说并不算陌生,即使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可所有的记忆一丝不落刻在他脑子里。
有不好的,但也有好的。
贺玺这时候才放开她,然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抬手托住她颊肉,指腹轻轻扫了扫:“现在还怕吗?”
他是问她昨晚噩梦的事。
苏愉扫了对面的房子一眼,她眼神闪烁了下,才摇摇头:“不怕了。”
这个点太阳都升起很高了,毕竟就快接近一年中白天最长的时候,太阳升起得一天比一天早,苏愉想到贺玺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她心里一阵心疼。
“你快进来。”苏愉拉住他,往房间里走。
旧房子里还都是老式家具,看得出来这些陈设和二十几年前一样,几乎没怎么动过,但保持得很干净,干燥的阳光撒在床边,和突然闯进这里的男人一样。
床上的被子还乱成一团,一看就是人刚爬起来,还没收拾。
这样的情形却有一种踏实的生活气息,把人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二十年前的那些日子。
关上门,贺玺才细看她哭红得厉害的眼睛,他指腹在她眼角轻按下,追问她:“昨晚做什么噩梦了?”
苏愉摇摇头:“没什么。”
其实她不说贺玺也猜到了,苏愉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很少做噩梦,对她来说最害怕莫过于打雷天,其余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也能睡着。
她一睡到这里来就做噩梦,还能是因为什么。
贺玺抬手,在她额头扫了两下。
小时候做了噩梦,大人都是这样给拍拍,意思是把噩梦拍走,马上就跑不见。
贺玺眉眼上压着黑沉的忧心,加上一晚没睡,他这样子难免看起来憔悴,哑声说:“不怕不怕了。”
贺玺手掌粗糙,却干燥温暖,他高大的身体也给了苏愉一个定心剂,她握住他的手,说:“你困不困?快去休息会儿。”
苏愉把被子掀到一边,让贺玺过来躺下,贺玺只管答应,听她的先睡会儿。
床上还有她身体的余温,只睡了一晚,但枕头上,床单上都沾了她的味道——
苏愉的味道很特别,像雨后长出的山茶花,带点湿润的香味。
贺玺一闻就能闻出来。
有了她的味道,贺玺才有了困意。
他很快就睡着了。
明明苏愉睡起来还很大的一张床,贺玺躺下就显得哪哪都小,床小被子小,连这个房间都小了,苏愉看他睡着了眉头也还是皱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
贺玺总这样,睡觉也不能安心地睡。
这会儿很安静,苏愉却心里疼得厉害,想起昨晚他说她不在他睡不着,她静静看着贺玺,握住他的大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