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知道自己的亲事是被算计,他也没有多大的排斥,因为罗谙的原因,而轻而易举地接受了罗氏。
“是他,都是他的处心积虑,一步步将我算计进去。郅儿,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们,我只是想拿回侯府的东西……”
裴郅给他倒了一杯酒,不管他喝不喝,敬了他一杯,“这杯酒,敬你当初不杀之恩。”
“郅儿,那几个人都是我杀的,我给他们的茶里下了药,然后将他们全杀了,我给你父母兄长报了仇,我已经将功抵了罪,所以我应该被赦免,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裴郅将酒洒在了地上。
那双寒凉的眼睛,在看向他时如暗夜鬼影,“赦免你?这话你应该去问我父亲!”
他原本半爬起身,听到这话后重又倒下去,“我已给他们报了仇,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裴郅笑了一下,极冷,“他们不过是你们手中的刀,真正的仇人是你,是罗谙,你让我如何原谅!”
“我……没有想杀你父亲,我事先全不知情。郅儿,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你父亲的命……”
他爬过来,抓住裴郅的衣摆,泪流满面。
裴郅见过他有多能哭,十六年前从西南府回京的路上,那么多年日日夜夜,他就是这样一直哭,一直哭个不停。
所有人都说他重情重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好长辈,可是到头来,真相大白之时,才将他的另一面顯露出来。
“我母亲当年所中之毒,是不是也是你所为?”
他怔了一下,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只是想拿回属于侯府的东西,我没有想过害你父亲,我真的没有想过让裴家断了香火。”
所以也是他做的!
“我父亲生平看人极准,那本册子上的人,我一一查过,皆如他所说的那般或是善或是恶,或得可用,或是不能用。”裴郅的声音,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带着明显的沉痛,“他唯一一个看错的人,是你。”
“郅儿!”
裴郅站起身来,往后一退,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忏悔,想要被赦免,那就亲自去问他。”
说罢,人已出了牢门。
他哭喊着,“郅儿,兄长……”
人之将死,不知是真悔还是假悔。
裴郅脚步不停,在经过另一间牢房时停下,睥睨了那角落看似在闭目睡觉的人一眼。
“罗大人好生自在,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也好,明日过后,你便能一直睡下去,想来应该算是得偿所愿。”
罗谙缓缓睁开眼睛,“我无牵无挂,有什么睡不着的。裴大人,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血海深仇,何来输赢?”
“你和裴宣一样,一直是那么的让人讨厌。你们这些人,生来尊贵,事事以权势压人。你得承认,若不是你抬出陛下来,凭你的本事,这辈子也别想拿到我的把柄!”
“你口口声声讨厌别人生来尊贵,以权势压人,而你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哪样不是利用自己官职之便,行害人之事。罗谙,你自诩聪明,自命不凡,其实就是那跳梁的小丑,在这世间一遭,不过是给世人添了几句笑料谈资,仅此而已。”
“不,不是的!”罗谙像被踩到尾巴的蛇,立马展露出阴狠的模样,“你这个小儿,你知道什么?若不是你,我必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一个小儿都能挡你的路,你的能耐也不怎么样。”裴郅面露讥色,满眼的嘲弄。
这样的表情刺激了罗谙,他越发的跳脚,“你和裴宣就是出身好,否则哪点如我……”
“既然如此,那你一死,便可再次投胎为人。”裴郅对他的阴狠视而不见,眼底的嘲弄更深,然后慢慢恢复成冰冷平静的模样,看他的目光如看死人。
事实上,明日就是他的死期。
“那你这次可要看清楚些,记得给自己挑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