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从外面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阵眼不是落得挺好嘛。”
“小荷”趴在地上写写画画,精神病人涂鸦作品慢慢在它笔下变得像模像样的复杂。
“不过你们家侍女体质也太差了,才一天就要烂了,平时多发点工钱给人吃饭吧。”
它一边说话,一边平静地把快要掉下来的眼珠子重新摁进眼眶里,孟沅蹲在旁边闻见阵阵腥臭气味,强忍恶心捂住嘴,隐隐约约感到脸上开始幻痛。
“你……你画完了吗?我还能做点什么?”
瞥过来的眼神不屑中稍微带点鄙夷,孟沅不敢和那双摇摇欲坠的眼珠子对视,低头盯着阵图憋气。
魔主手撑地站直了,身上一半坏死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咔咔声响。
“画完了!”柔软纸张被它扬起,错综复杂的线条和几何图体密布一起勾勒出被扁平拉长的八卦形状。
起初,孟沅是完全看不懂阵图的,但她又不敢问——万一圣女家世代就是搞阵法研究的,那一张嘴不全暴露了吗?好在魔主是个憋不住话且自我意识过剩的小屁孩,回回她往旁边一凑,还没吱声,对方已经恨不得把自己知识渊博足智多谋大写加粗地在阵图上标注出来了。
“我按内外八门去城里布阵,你稳住玄衍,大概后天能成阵。”
对着圣女,它不遗余力把阵法之玄妙吹得神乎其神,但其实这就是因为上古时期人类太少,先魔们为了可以独享美食发明的聚气阵,作用大概类似于给每只狗发一个饭盆这样大家就不用抢来抢去了……当然,不利于魔族团结的历史没有必要三令五申,先苦后甜的魔迹太多,新一届圣女知道光彩的那部分就够了。
经过它鬼斧神工的改造,阵法可以将因心魔汹涌而失控的情欲和人本体暂时分隔,隐藏气息,理论上来说,秘境也会因为失去根基而自动瓦解。
魔主咬着笔杆子,在心里把自己的作品和六界名著《梅花易数》简单比较了一番,觉得只能遗憾险胜。
踌躇满志间,看见还蹲在地上发呆的圣女,不免语气都慈祥了起来:
“不是人人都有我这样的天赋,但你也并非全无用处,别垂头丧气的了,阵起前保护好自己,阵起后记得快点从府里出去。”
“……出去?”
地上怔怔抬头的人表情有点状况外,魔主不得不好心地又解释一句:
“阵法不只连接了玄衍一个人,你也在里面。”
“什什什么意思?”孟沅有点绷不住了,“我也会被夺走七情六欲?!”
“是啊,”魔主一脸理所当然,“谁让你跟他一起进去了啊?”
……怪她。
孟沅认命地叹气——她就不该对本世界任何事物抱有不切实际的智能化幻想。自己怎么会没想到,针对单独目标布置的阵法居然还能顺便把路过的一起拐进去呢?
“哎说到这个,”魔主战术性摸摸眼珠子,“阵眼就那么大点,你们在一块干嘛啊?”
“……忙你的吧,我会确保他后天一直呆在孟府的。”
至于和夷渊在阵眼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那就不是热血少年魔应该知道的了。
孟沅此刻对修真意难忘“道君情史”的信任度空前高涨,不是从人品方面对夷渊的过去产生了怀疑——虽然面对师徒悖乱眼都不眨的人很难说有这种东西。
她其实是从某种关乎感受的、需要经验积累的技巧性方面,得到了领悟——谁家干净男人的初吻会这么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纯熟老练啊!
当时自己可真是被亲得迷迷瞪瞪连什么时候张了口都没注意到……她低头捂着脸,不着痕迹地用宽袖遮住脸上红云,心里忿忿道真是吃了大亏了。
不过,既然夷渊想玩浪子回头情关难过这一套,那她利用他的感情把人摁在孟府也没必要给自己添加什么道德负担了。